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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当他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满脸茫然,分明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的中年人。

而严诩斜睨了冯国舅一眼,这才沉声说道:“冯国舅家的总管刚刚说了,这画像上的人确实是常来常往冯家……”

“你胡说!”冯国舅顿时急了,张口就对着自家那个总管骂道,“冯贵,你给我醒醒脑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闭嘴!”这一次喝止冯国舅的,正是小胖子,“冯贵,本王给你撑腰,你实话实说,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冯贵被自家主人和李易铭双双一喝,顿时进退失据,讷讷难言。而在这时候,他只见公案后头一个手托下巴坐着的小孩儿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冯总管,既然是常来常往冯家的人,你不说,冯府其他人未必就不知道。”越千秋笑眯眯看着冯贵,随即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而且,英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不觉得吗?”

冯贵看到李易铭两眼圆瞪,登时想到小胖子素来暴虐,要被人惦记着,冯国舅就算想护着他也未必护得住。相形之下,冯国舅不过是个靠着妹妹和外甥吃饭的庸人而已。他顷刻之间就做出了选择,当即扑通跪了下来。

“英王殿下,画像上的人从前确实常常出入冯府。那是皇宫后苑负责管理仙鹤等禽鸟的内侍高频儿。他每次来,国舅爷都是亲自接待他的……”

见众多目光顷刻之间集中在自己身上,冯国舅脸色煞白,步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这才声音沙哑地辩解道:“那……那又怎么样?我妹妹是贵妃娘娘,宫中内侍常来常往也是很平常的事,又不是我指使的这高频儿假传上命招揽欧阳铁树……”

“谁也没说,是冯国舅您指使的高频儿啊。”

越千秋打断了冯国舅的辩解,随即不轻不重拍了一记惊堂木,一本正经地说:“好了,欧阳铁树说的指使人已经确证存在,就是宫中内侍高频儿。如此一来,欧阳铁树你不过是个受命跑腿的,怎么都判不了死罪。你如实招来,高频儿都让你做了点什么?”

欧阳铁树没想到一张画像,真的让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而越千秋说他死罪可免,他不由得如释重负。他刚想要开口招认,一旁的刘四突然弱弱说道:“越大人,他都尚且死罪可免,小的不过受他蒙蔽,是不是也能从轻发落?”

“你?”越千秋几乎都忘记刘四这个人了,见人畏畏缩缩的样子,他突然支撑着桌面,呸的一声直接朝人吐口水道,“你为了攀高枝,不但栽赃陷害旧主人,还欺凌一群无依无靠的孤儿,天底下怎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渣?各位大人你们说,此人该从重还是从轻?”

见众多老大人们没人吭声,但那鄙薄的眼神却已经流露出态度,越千秋便重重一拍惊堂木道:“来人,把这家伙拉下去先打四十!回头大理丞看看按照律例该怎么判,少打的补上,多打的算他活该!”

越千秋刚说要打,越老太爷不禁眉头一皱,等听到后一句,他不禁哑然失笑。而他旁边的宰相赵青崖更是呵呵笑道:“多不退少补,越兄这孙儿做得一笔好买卖!”

刘四骇得魂飞魄散,虽是竭力求饶,奈何就连普通差役听了越千秋这话,也瞧不起他这样背主的奴仆,一时间他被人抓着双手双脚,就这么直接拖出了大堂。须臾,外间那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就飘了进来。

欧阳铁树本能地认为这是杀鸡给猴看,逃过一劫后打算文过饰非的心思顿时打消了一大半。不等越千秋催促,他就慌忙开口说道:“越大人,英王殿下,那高频儿指使我去结交落榜的举人,提供房舍给他们居住,结集给他们出书……”

冯国舅每听欧阳铁树说一样,脸色就白一分,等到人最后供称前后收到高频儿给予的钱财超过五千贯,他更是连站都站不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而李易铭那张脸,已是黑如锅底。

就在每一个人都觉得,此桩案子是非曲直已经非常明显的时候,就只听外间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鼓声。紧跟着,越千秋便听到了一个极大的嗓门。

“北燕正使仁鲁,一告东台戏园扣留我北燕赫赫有名的戏痴升平和尚,压榨人写戏三年!二告武德司查封东台戏园,却扣下升平和尚不交还我北燕!戏痴写的戏是我朝皇帝陛下也最喜欢的,三年前游历南边就突然失踪,没想到遭此下场!”

越千秋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滑落下来。

北燕正使仁鲁?这不就是越小四那货马甲的上司吗?人跑这里掺和干嘛?

越小四又捣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