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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他索性连东南侧的营区都不去了,带着一队近卫直奔东侧的营门。

在途中,赵贲遇到了廉颇,一问之下才知道廉颇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廉颇在返回自己营寨时,见阳文君赵豹的军营外再次响起喊杀声,便果断地带领近卫直奔东营门,想亲自去探个究竟。

与前面两回不同,这次赵贲与廉颇确确实实地听到了营外的喊杀声与震天的军鼓声,只不过这些喊杀声与军鼓声,待他俩抵达东营门的前后便再次消失不见,原因是营内的行司马周革已率领数百名巡夜值守的士卒前往了营外。

与廉驳一同走到营外,赵贲远远便见到周革与他麾下的数百名士卒正举着火把在远处搜寻,他大声喊道:“周革。”

“佐司马?”

周革闻言立刻来到赵贲与廉颇跟前,向二人抱拳行礼。

赵贲点点头作为回礼,旋即皱着眉头问道:“可找寻到叛军的踪迹?”

听闻此言,周革抬手指向一片漆黑的远处,神色凝重地说道:“好似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我正准备率领士卒一寸寸地向前搜寻。”

“唔。”赵贲点点头,示意周革不必在意他与廉颇。

见此,周革便继续率领着士卒在这附近一寸寸地搜寻叛军的踪迹,而赵贲与廉颇则跟在后头查看情况。

但可惜的是,想要在这等深夜搜寻营外的叛军踪迹,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尽管周革与他率领的数百名士卒们前前后后搜寻了大半个时辰,但还是没有丝毫收获。

见此,周革有些失望地向赵贲回禀道:“佐司马,那些叛军可能已经撤离了。”

“……”

赵贲闻言点点头,旋即皱着眉头扫视着漆黑一片的远处,恨恨骂道:“这蒙仲,深更半夜派士卒几次惊扰我军营寨,也不晓得有什么意图。”

此时,廉颇正侧着身回头打量着阳文君赵豹的营寨,他发现,因为营外的响动,营内的邯郸军士卒再次被惊动,以至于此刻营内人声鼎沸,很是混乱。

“这或许是那蒙仲的意图。”

朝着营地方向努了努嘴,廉颇冷哼着说道:“他有意使贵军的士卒难以成眠。”

赵贲闻言亦回头看了一眼,颇有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士卒们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有精神,倘若白天发生什么交战,自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水准——这么浅显的道理,赵贲自然懂得。

『看来那蒙仲,或许是为了一两日后公子章率叛军再来进犯做准备,目的在于消耗我军士卒的精力……』

赵贲正想着,忽然远处再次传来了喊杀声与震天的军鼓声。

瞧了一眼方向,他这才发现是从阳文君李兑的军营那边传来的。

见此,廉颇重哼一声说道:“看来叛军试图惊扰的,不只是贵军。佐司马,恕廉某得回营探探情况了。”

“廉司马请便。”

二人再次告别,廉颇领着近卫返回自己的营寨,而赵贲则带着周革一行人回到营内。

这次回到营内后,赵贲对周革吩咐道:“告诉值守的士卒们,营外的喊杀声与军鼓声,只是叛军为了骚扰我军的诡计而已,叫士卒们不必在意,顾自安睡即可。”

说罢,赵贲也离开回去歇息了。

『叛军当真只是为了骚扰我军士卒歇息么?』

周革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他觉得,自己应当谨慎对待,避免被叛军有机可乘。

约小半个时辰后,廉颇亦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刚到军营,他就被奉阳君李兑的儿子李跻叫了过去,询问廉颇方才的行踪。

廉颇如实相告。

严格来说,其实廉颇在当值期间夜访赵贲,这其实也算擅离职守,不过李跻如今相当器重廉颇,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毕竟他营内也没遭受什么损失。

在点点头后,李跻问廉颇道:“约一个半时辰前,我听到阳文君的营寨那边传来喊杀声与军鼓声,还以为有叛军夜袭,便立刻叫李兴提兵五千前往支援,不曾想提前一步前往打探情况的士卒却称,阳文君的军营并未遭到叛军的袭击……随后大约半个时辰后,我军营寨外亦响起了类似的喊杀声与军鼓声,可当士卒们准备抵御时,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此乃叛军的诡计。”

廉颇闻言解释道:“目的是为了让我方的士卒难以安歇。”

“果然如此。”

李跻点点头,旋即见廉颇有些困惑,便笑着解释道:“此事亦惊动了家父,可待叛军第二回于我军营外骚扰时,家父便断言这只是叛军的诈计,事后便回帐歇息了,我仍有些不放心,便在此等候司马归来,想问问情况……阳文君那边,也是这样的情况么?”

廉颇点点头说道:“正如奉阳君所言,只是叛军的诈计而已。”

听闻此言,李跻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神色,拍拍廉颇的臂膀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回帐歇息了,值守之事就拜托司马了。”

“喏!”

廉颇抱了抱拳相送李跻。

此时,已经是子时前后,阳文君赵豹的军营,亦再次逐渐安静下来,曾被叛军惊扰的那些士卒们,已纷纷回各自的帐篷歇息,就连佐司马赵贲,亦裹着被褥倒在帐内的草榻上安歇。

但负责值守的行司马周革,仍心情忐忑地警惕着叛军。

就这样,转眼就到子时三刻左右,营寨外再次响起震天般的喊杀声与军鼓声。

听到这阵响动,此前正在营内避风处闭目养神的行司马周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用警惕的眼神扫了一眼响动传来的方向,旋即对左右下令道:“传令下去,叫值守营门、哨塔的士卒们提高戒备,至于其余兵卒,若有被惊扰者,叫他们都回帐歇息。”

“喏!”

而与此同时,正在呼呼大睡的赵贲在隐约听到营外的响动后,亦警觉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蒙仲你他娘的没完没了……”

嘟囔着骂了一句,赵贲再次闭上眼睛,不久后便响起了阵阵鼾声。

果然,这次营外的动静,也只是虚惊一场而已,虽然行司马周革始终保持着警惕,但事实上证明,叛军似乎就只有这一招。

而营内的士卒们,他们在两次被叛军戏耍后,亦渐渐不再理会,丝毫不管营外的喊杀声与军鼓声,捂上耳朵接着睡。

与此同时,在距离阳文君军营大概两里的地方,蒙仲正聚精会神地远远观望着敌营的情况。

在他身后,停着四辆战车,每辆战车上都放置着一架巨大的战鼓,此刻正各自被一名士卒奋力敲打,以至于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在如此寂静的夜里,仿佛轰雷一般。

这四辆运载战鼓的战车,也是蒙仲军中仅剩的战车了,至于的战车皆已经被乐毅带走。

而在距离蒙仲大概两百丈左右的前方,蒙虎带着一群兵卒,正面朝阳文君的营寨,一边大声喊着诸如“杀啊”、“进攻”之类的喊声,一边纷纷敲击手中的兵器,借此发出更响亮的声音。

记得前几次,远处敌营的反应很是夸张,一听到这些响动,营内就跟炸开锅似的,让蒙虎大呼有趣。

但这回,敌营内的士卒们似乎已不再理会他们,任凭他们大喊大叫,亦无动于衷。

见此,蒙虎与部下交代了几句,旋即便来到了蒙仲身边,对后者说道:“阿仲,对面似乎已看破了你的计策,那咱们现在可以那个……就是你说的‘将计就计’么?”

所谓“将计就计”,即假戏真做,变佯攻为真正的夜袭,至于为何选择阳文君赵豹的军营下手,一来是因为赵豹、赵贲的军队距离他们最近,至于二来嘛,也是考虑到赵豹、赵贲二人手下的军队人数最少,只有不到六千人左右,夜袭的风险最低。

“再等等。”

目视着阳文君赵豹的军营半晌,蒙仲微微摇了摇头,解释道:“眼下,对面的士卒仍然是将信将疑,并未彻底松懈下来,若我军此时夜袭,必定难以收到成效。”

“那到等到什么时候?”蒙虎有些着急地问道。

“别急!”蒙仲轻声嘱咐道:“先叫士卒们继续骚扰对面即可。”

“好吧。”蒙虎点点头。

随后,在丑时到寅时的这段时间内,蒙仲、蒙虎二人率领的士卒,仍旧持续对阳文君、奉阳君二人的军营施行骚扰。

随着他们接二连三的骚扰,廉颇也好,周革也罢,都渐渐对此免疫。

记得周革最初还对骚扰他们的叛军抱持一定的警惕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逐渐适应,裹着一条棉被坐在营门一带的被风处打盹,纵使听到营外的喊杀声与军鼓声,亦浑不在意,连眼睛懒得睁开,嘟囔两句便接着打盹。

就这样一直到了卯时正刻前后,此时遥远的东边,亦隐约露出第一丝朝阳。

而就在这时,华虎、穆武二人率领数百名士卒悄然抵达。

“是时候了!”

蒙仲推醒了从不知何时起就裹着被褥蜷缩在战车旁打盹的蒙虎。

“夜里不攻,偏偏要等天亮……要等我最困的时候……”蒙虎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深吸几口气抖擞精神。

听到蒙虎的抱怨声,蒙仲微微一笑。

不错,他就是要反其道而行,在即将天亮的那一刻对阳文君的军营发动偷袭。

他相信,无论是阳文君赵豹还是佐司马赵贲,都绝对猜想不到。

“上!”

手指前往的军营,蒙仲对蒙虎、华虎、穆武三人下令道。

见此,蒙虎、华虎、穆武三人率领五百名信卫军,在故意为之的一片喊杀声与军鼓声中,悄然摸向了几乎没有防备的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