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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里疾,即嬴疾,因居住在秦国的「樗里」,是故被称为樗里疾、或樗里子。

论出身,嬴疾乃是「秦孝公嬴渠梁」的庶子,「秦惠王嬴驷」同父异母的弟弟。

秦孝公与秦惠王父子,皆是秦国的明君雄主,相比较赵国的雄主「赵肃侯赵语」,秦孝公更为杰出,他重用「卫鞅」实施变法,努力治理国家,为今日秦国的强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虽说父辈是秦孝公更为出色,但他们的继任者,即秦孝公之子秦惠王嬴驷,与赵肃侯之子「赵武灵王赵雍」,在才能、胆略确实不相上下,但非常关键的是,秦惠王嬴驷年仅四十六岁便过世了,他过世的时候,赵武灵王赵雍刚刚二十九岁,正值壮年。

正因为秦惠王嬴驷的过世、且之后的继承者「秦武王嬴荡」因为跑到周国举鼎,年仅二十三岁就过世,使秦国在短短几年内连续失去两位君主,这才被赵武灵王抓住机会,趁机带领赵国崛起。

当时或有人称,当时的赵国,是六国中唯一可以抵挡秦国西进的国家,但很遗憾的是,在十六年后,赵武灵王赵雍亦因为陷入两个儿子的夺权内乱而丧命,死时年仅四十五岁,这让人不禁为之感叹:上天不佑贤君,秦惠王如此,赵武灵王亦如此。

再说嬴疾,秦惠王嬴驷初继位后,做了两桩事,第一桩,即杀掉商君卫鞅;而第二桩,即提拔他所信赖的兄弟嬴华、嬴疾二人,授予两者兵权,协助他统治国家。

当时秦人皆称,嬴华勇武、嬴疾多智,这兄弟俩,都是秦惠王嬴驷当初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秦惠王八年时,正值「齐楚争雄」的阶段,当时曾强横一时的魏国,因为马陵一战彻底衰弱,而齐国则强势崛起,因此魏相惠施促成了「徐州相王」,使秦魏相互承认对方的王位,且以「一同合力讨伐楚国」为条件,使齐国同意与魏国结盟。

然而此事却引起了楚国的极大愤怒,于是在次年,楚国的君主楚威王,便亲自率领大军征讨齐国,当时齐楚两国在徐州展开大战,最终齐国战败,楚国步入了巅峰时期,实力空前强大。

不过因为齐相田婴亲自出面劝说楚威王,楚齐两国最终和解。

而此时,见楚国竟然击败了齐国,魏韩两国便立刻倒向楚国,并劝说楚威王讨伐秦国,试图借楚国的力量来抵挡秦国——毕竟这会儿,正是大丈夫张仪在魏国大出风头的时候,魏国虽然死扛着不肯屈服秦国,但也被秦国打地极其被动,因此希望借助楚国的力量来对抗秦国。

于是在公孙衍的组织下,楚、齐、赵、魏、韩、燕六国以及后来加入进攻秦国行列的义渠,很快就形成了七国合纵讨伐秦国的局面,秦国面临自秦惠王嬴驷继位以来最大的危机。

在这等危机面前,秦惠王始终没有屈服,他任命近几年在攻打魏国的战争中逐渐展露头角的嬴疾担任主将,率领秦军抗拒诸国联军的进攻,最终艰难击退了各坏异心的联军。

至此,嬴疾与嬴华兄弟名声大涨。

而在此期间,魏韩两国见合纵战败,再加上有张仪出使魏国,频频对魏国施加压力,导致魏、韩两国再次倒向了秦国。

为了对抗秦、魏、韩三国联盟,楚国决定与齐国结盟,以默许齐国占领即将发生「子之内乱」的燕国为条件,换取齐国鼎力帮助楚国对抗秦国。

此时的中原,便形成了「秦魏韩联盟」对抗「齐楚联盟」的主流形势。

其中,早已结下「赵宋联盟」的赵国与宋国,则隔岸观火,坐看秦、楚、齐三方角力;至于燕国,则因为陷入了「子之内乱」而自顾不暇。

此时的赵国,尚未开始发力,且齐国亦希望将赵国拉拢到己方阵营,但是,齐国想要趁燕国内乱趁机吞并燕国的行为,却引起了赵国君主赵雍的警惕,毕竟齐国一旦成功吞并燕国,对赵国的威胁自然是大大增加。

于是赵雍便暗中联合秦国,阻止齐国吞并燕国——这使得赵国后来哪怕被迫被齐国卷入联合攻伐秦国的队伍中,亦是出工不出力。

结果,由于燕国人的反抗,纵使名将匡章在五十日内覆亡了整个燕国,也无法彻底使燕人降服,不得不率军退回国内。

而在齐国谋取燕国的期间,秦国亦做了一件大事,即派张仪设法破坏楚国与齐国的联盟关系,这即赫赫有名的「商於六百里地」的事件——口似悬河的张仪,以「秦国愿意割让商於六百里地给楚国」作为条件,骗取楚怀王主动与齐国断绝关系,结果在事后,张仪却拒不承认此事,只推说六里地。

此事让楚怀王大怒,便倾尽举国兵力攻伐秦国,这即大名鼎鼎的「秦楚丹阳之战」。

这场战争,楚国最终战败,阵亡八万精锐,惊地魏、韩两国迫于秦使张仪的威胁,不得不再次倒向秦国,直到数年后秦惠王过世,厌恶说客的秦武王继位,且将张仪驱逐,魏韩两国这才回到齐国的阵营。

而在「秦楚丹阳之战」期间,齐国见秦楚两国发生战斗,便趁机携裹赵、宋两国军队攻打当时已倒向秦国的魏国。

由于那时赵国已与秦国有了私底下的盟约,是故故意拖延,迟迟不至,而与赵国一个鼻子出气的宋国,则干脆彻彻底底地阴了一把齐国。

此事发生于丹阳之战后,为了支援魏国,刚刚在「丹阳」击败楚国的秦将嬴疾,便立刻率军前往魏国,与韩国的上将「韩冯」一同救援魏国。

随后,嬴疾率军于濮水一带与齐军对峙,然而就在双方即将决战时,作为齐军侧翼的宋军,突然临阵后撤,导致齐国侧方空虚。

期间,秦将嬴疾趁机亲自率队迅速进入宋军的阵地,一举击败齐军,逼得田章这等名将亦只能狼狈逃亡。

不得不说,这是田章至今为止唯一的一场败仗——吞并燕国那场不能算,那是齐国抵不住秦赵魏韩诸国的压力而主动撤兵的——亦是他此生最狼狈的一场败仗。

但是对于这场败仗,田章输得并不服气,毕竟归咎当年他战败的关键原因,乃是暗中与秦国有联系的宋军临阵后撤,彻彻底底地阴了他一把。

当然,这个不服气,只是说田章自认为当时那一场仗他败地冤枉,毕竟他是被宋国军队摆了一道,并不意味着他就有把握击败嬴疾。

就算没有宋国军队临阵后撤这件事,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把握击败嬴疾。

毕竟在濮水决战之前,他就跟嬴疾有过多次小规模的交锋与试探,可从头到尾,田章都没有从对面那个被秦人称作“智将”的嬴疾手中占到半点便宜,就仿佛嬴疾每每都能彻底看破他的意图。

不夸张地说,当时放眼天下,唯独嬴疾能让田章感受这种“处处受制”的感觉,而除此之外,其余诸国将领都无法让他感受到这种无力。

时隔十六七年,被田章暗暗视为劲敌的嬴疾,早已因病而故,可没想到在宋国的逼阳,田章却再次感受到了当年面对嬴疾时的那种错觉,就仿佛对面那个“宋军主将”,亦能像嬴疾那般,每每看穿他的意图,这让田章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虽然他很清楚对面的“宋军主将”不可能会是嬴疾,但由于这两人给田章的感觉非常相似,这使得田章有意无意地将对面的宋军主将当成了嬴疾,想以击败这个“假嬴疾”,来纾解他心中再无机会击败已过世的嬴疾的遗憾。

而就在他率军返回二十里营,思索着如何击败对面那个酷似嬴疾的宋军主将时,正巧有此前派出去的细作回营向他禀报要事。

“启禀章子,据我等打探,太子戴武似乎有意在逼阳一带筑建城池。”说着,那名细作便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递给田章。

“筑城?”

田章皱了皱眉,接过那块绘着地图的布仔细观望,只见在这份地图上,清晰绘有标注着「逼阳」二字的城池,而在其四周,在地形比较紧要的地方,则画着几个叉叉,据细作所言,皆是宋国准备筑造城池的大致地点。

『这个时候筑城?而且看样子还要一口气筑造数座城池?这……这有什么意义么?』

田章皱着眉头沉思着。

正巧此时田触、田达二人撩帐走入,在得知情况后,忍不住嘲笑道:“宋人还真是难以理喻,我军都已经攻到逼阳了,他才想着在附近筑城阻挡我军,不觉得为时已晚么?哼,不等他建成城池,我军早已攻陷逼阳了!”

『……是啊。』

田章闻言暗自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宋人此时在逼阳一带筑城毫无必要,除非对面的宋人自信他齐军无法攻克逼阳。

『是自认为我军无法攻陷逼阳么?看来对面的‘嬴疾’很有把握啊……』

因为至今都不清楚对面的宋军主将到底是谁,田章干脆就以曾经的宿敌“嬴疾”代称,毕竟二者给他的感觉非常相似。

在暗自冷哼一声后,田章随后将手中的地图放入怀中,走到帐内的矮桌旁,俯身审视行军图。

期间,他的目光起初汇聚于逼阳,旋即徐徐深入宋国的腹地,最终定格在宋国的王都彭城。

『今日我攻戴不胜,你居然不救,可若我进兵彭城,你还能如此镇定么?』

想到这里,田章当即招来部将邹习,对后者吩咐道:“邹习,我命你率领三万军队,绕过逼阳,进逼彭城。”说着,他又对邹习附耳嘱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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