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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看了一眼面色稍稍有些难看的司马错,旋即故意说道:“可是伊阙之战,白某可是战败了呀……”

“此非战之罪。”

司马靳摇摇头,面色严肃地说道:“只是那蒙仲趁白左更麾下军队倦怠时伺机反攻,抢了先机而已,与其说白左更是被那蒙仲击败,还不如说,白左更是因为兵力不足,被公孙喜、暴鸢拖至战败……”

“哈哈哈。”

白起闻言大悦,摸了摸司马靳的头对司马错说道:“我喜欢这小子!”

说罢,他仍不忘郑重其事地告诉司马靳:“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确实是被蒙仲所击败,而不是被公孙喜或者暴鸢……那两人还不配!”

“……”司马靳茫然地看着白起。

见此,白起笑笑说道:“日后你就明白了。”

此时,在旁的司马错咳嗽一声,沉声说道:“行了,靳,既然到了军中,就要遵守军中的纪律,你先……”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了一眼白起,声音戛然而止。

白起当即明白过来,召来身后的近卫,吩咐道:“司马靳,你先跟着我的近卫到营内安顿……暂时你就作为白某的近卫,可有异议?”

司马靳连连摇头,顺从地跟着白起的近卫离开了。

看着司马靳离去的背影,白起笑着称赞道:“很不错的小子。”

听到这话,司马错虽然心中也欢喜,但还是板着脸说道:“既然白左更看得起这劣孙,老夫便将此子交给白左更教导,希望白左更莫要纵容,严加管教……”

听闻此言,白起难得地苦笑道:“国尉实在太严厉了。”

他曾以为,司马错只是对外人严厉,没想到,对自己的儿孙也是同样的严厉,这让白起渐渐释怀了司马错曾经对他种种行为的不满。

“近一批粮草运到了?”他随口问道。

“唔。”司马错点点头,捋着髯须说道:“那批粮食已运至宛城,据宛城送来的消息,大概够我军吃用一个月左右。后续的粮草会陆续押运至此……”

说到这里,他从随行的士卒手中接过两卷竹册,旋即转头对白起说道:“这两封信,是随粮草一同送至宛城的,一封是大王写给你我二人的,还有一封,则是穰侯写给白左更的。”

听闻此言,白起先接过了秦王亲笔所写的那封书信,摊开后粗略扫了两眼。

秦王的书信,信中内容无非是勉励司马错与白起二人,他在信中先着重强调了这场战争对秦国的重大意义,随后勉励司马错与白起二人,希望二人抛却成见,精诚携手。

可见司马错与白起曾经的那些矛盾,已被咸阳所知。

白起并不怀疑是司马错偷偷向秦王告状,毕竟秦王在书信中说得不痛不痒,丝毫没有怪罪他白起的意思,这显然不是司马错告状,否则,纵使咸阳那边有穰侯魏冉替白起说情,秦王也会在信中斥责白起一番。

再者,以司马错的为人,也不会背地里做这种事——他要是想告状,就会光明正大地写信向秦王告状,这一点白起还是清楚的。

紧接着,白起接过了穰侯魏冉的书信,打开后扫了两眼。

仅仅只是看了两眼,白起的脸上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见此,司马错好奇问道:“穰侯在信中说了什么?”

白起亦不隐瞒,轻笑着说道:“只是一些关于蒙仲的事而已……前年我战败回国后,曾委托穰侯派人调查蒙仲的底细。”说着,他目视着手中的书信,啧啧赞道:“这个蒙仲……了不得了,我以为他是宋国权贵出身,没想到,他只是出身于宋国一个叫做蒙氏的小家族,而且还并非宗族子弟,然而这般出身的他,十四岁时被宋国征召为卒,便因功升任上士,随后因其义兄惠盎引荐,前赴赵国……”

“惠盎?”

司马错惊讶地问道:“宋国国相,宋王偃最信任的臣子惠盎?”

“正是!”

白起点点头,旋即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到了赵国后,蒙仲立刻被赵武灵王看中,提拔为近卫司马……”

“赵武灵王赵雍?”

倘若说先前的惠盎只是让司马错感到有些惊讶,那么当白起提及赵武灵王时,司马错的眼眸中便露出了震撼的神色。

这也难怪,毕竟赵主父对秦国的影响力极大,他是秦国近代唯一一位能强迫秦国改立君主的雄主,在某段时间内,就连秦国也要看赵国的脸色行事。

可惜沙丘行宫剧变之后,赵主父亡故,赵国对秦国的影响力大减。

但即便如此,赵主父在秦人的心中仍然有着极高的分量,这不,一听说蒙仲曾经被赵武灵王看中,提拔为近卫司马,司马错对蒙仲的警惕,立刻就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

“难怪那蒙仲懂得训练骑兵……”司马错当即恍然道:“我就说,以往只有赵国有骑兵,从不见魏国有什么骑兵,原来这个蒙仲曾有一段时间在赵国……等等,穰侯何以能打探地这么详细?”

“李史。”

白起目视着手中书信,略皱眉头说道:“是李史告诉穰侯的。”

“李史?”司马错愣了愣,不解问道:“那是何人?”

“是宋国的使者。”

随手弹了弹书信,白起轻笑着说道:“李史代表宋王偃出使我大秦,穰侯出面招待了此人,期间穰侯随口一问,问那李史可听说过其宋国是否有个叫做蒙仲的国人,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阳关的方向,心下暗暗嘀咕:你小子,原来在齐、宋、赵三国是那么有名么?

他原以为蒙仲跟他一样,在伊阙之战前都是籍籍无名的小字辈,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蒙仲成名的时间要比他早地多,且在齐赵两国的名气,也要比他白起高得多。

这让白起感觉有点不快,就仿佛被对手远远抛下了似的。

而在旁,司马错则不解地问道:“宋国派遣使者至咸阳?难道齐国欲再次进攻宋国,而宋国却支撑不住了?”

“不清楚。”白起摇了摇头,收起了书信。

见此,司马错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旋即猜测道:“据老夫所知,近几年来,齐国几次欲攻打宋国,但皆被宋国击退,但考虑到前两年赵武灵王死后,赵国已与齐国缔结盟约……再加上燕国,说不定齐国会联合赵燕两国一同进攻宋国。”

白起惊讶问道:“国尉似乎很清楚宋国的事?”

司马错笑笑解释道:“宋国,一直与我大秦暗中保持联系,我大秦亦需要宋国牵制齐国……依老夫之见,大王恐怕不会坐视齐国吞并宋国。”

说到这里,他捋着胡须皱眉道:“如此一来,情况就复杂了。”

“唔。魏国亦是宋国的盟国,若无我大秦的话,倘若齐国进兵攻打宋国,魏国十有八九会发兵相助,可眼下嘛……”

“也就是说,我大秦正在变相地帮助齐国?”

“唔……”司马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对白起说道:“算了,此事与你我无关,你我只需听从咸阳的命令即可……”

听闻此言,白起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卒前来禀报道:“启禀国尉、启禀白左更,楚郢有使者携楚王的书信至。”

“……”

司马错与白起对视一眼,当即接见了那名使者,看到了楚王熊横亲笔所写的那封书信。

看到信中内容,无论是司马错还是白起,皆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这些楚人,简直一无是处!”

白起当即骂道:“那个昭雎,本身就别有用心,这下好了,楚国干脆撤兵了。我真不知道我大秦要这种盟国做什么!”

见白起满脸怒色,司马错捋着胡须安抚道:“楚国国内有叛军作乱,楚王召回军队,这也无可厚非……”

“国尉当真这样认为?”白起看了一眼司马错,反问道。

“……”司马错捋着胡须不说话,看他面色,显然对楚国此番行为亦很是不满。

思忖半晌后,他劝白起道:“楚国之事,姑且先放下,至少楚国还未勾结魏韩两国,今日之事,你我据实上禀咸阳,自有咸阳定夺。”

“唔!”白起重重点了点头。

数日后,司马错与白起便收到了昭雎派人送来的口讯,其大概,无非就是昭雎为了回援楚郢,不得已而撤兵。

而随后不久,秦军便收到了韩军大举反攻析北的消息。

得知此事,司马错只能与白起分兵,由司马错率军前往析北,抵挡韩将暴鸢,而白起则继续驻军在方城一带,准备攻打阳关。

而在此期间,魏国大司马翟章,亦率领着七八万魏军,从鄢邑抵达了阳关。

此时魏韩两军的兵力,实际上已反超了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