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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玛国与几里国的边界原先只有界碑,可以随便越境,但越境之后至少有一百多公里的无人荒野,假如走的方向不对,则要穿过好几百公里荒原才有人烟。

这片荒原上没有长年河流,不适合人类定居,自古以来当地部族之间的天然屏障,没有什么明显的、约定俗成的边界。

后来西方殖民者划分势力范围,直接在地图上按维度划了一条线。

风自宾不仅买下了几里国最北端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还买下了西北方向特玛国与朗尼国交界处越五万平方公里的戈壁沙漠,后来都用了同样形制的刺网格栅围栏标记。

其中与特玛国这一段边境线,在地图上几乎就是一条直线,长度近三百公里。它是欢想实业花钱在特玛国境内施工修建的,因为在几里国这边施工很不方便。

原先中国东北那家生产刺网格栅的工厂,后来干脆就被欢想实业收购了,连生产线带技术人员都搬到了几里国,如今几里国的瓦歌矿业已能生产所需的钢材。

这条边境线上的刺网格栅,在五处地形比较特殊的地方留有开口,主要供野生动物迁徙穿越,都在人烟罕至之处,这一带并没有缺口。

近四米高的刺网格栅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假如有人从这里通过,那一定是直接翻过去了。华真行所化的花豹纵身一跃,也径直跳了过去。

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有人烟的地带,出现了一条公路。在黑荒大陆的很多地方,人烟和荒野其实是交错分布,很多所谓的公路,就是被压实了不长草的泥土大道。

但这条公路的规格还比较高,至少铺了煤渣和碎石,沿着它可以走到特玛国首都美里市郊外的美里机场。华真行来到公路旁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模人样。

这条路他走过,七年半之前与罗医生一起,此刻故地重游难免有些感慨。这时有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车从后方驶来恰在他身边停下,副驾驶座的窗户里伸出了一支手枪。

“东洲佬,钱!”

多么简单朴素的语言,华真行有年头没听过了,扭头看去,不仅副驾的黑大个拿出了枪,驾驶座上的司机也掏出一支枪在比划着,听着刺耳的音乐摇头晃脑就像是犯了癫痫。

华真行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好像是穿越了,穿越回了当年的世界。

一位东洲人独自走在这样的地方,遇到这种场面太正常了——这就是那个世界的正常,感觉又是那么不正常!

见华真行没反应,那两家伙正要有所动作,华真行忽然飞起一脚,只见那辆皮卡车打着旋飞了出去,落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发出很大的声响。

当年第一次来的时候,有功夫在身的华真行能踹飞一个人,如今他不仅有七境修为,服用了陆吾神仑丹并修炼了铁瓦金舍诀,抬脚踹飞一辆皮卡只是小意思。

华真行的心情不好,那两人恰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继续前行,听见了飞机的轰鸣声,然后就看见了美里机场。

美里机场是华真行见过的第一座机场,当时的感觉它是那么漂亮、气派。华真行很羡慕,希望自家附近也能有这样的机场,那时他十五岁。

到下个月,他就将满二十三岁了,此刻再见到美里机场,几乎还是当年的模样,不算高大的两层航站楼,只有一条标准跑道,只是显得更破旧些。

机场建在郊区,这是真正的郊区,飞机降落的时候乘客通过舷窗,或许还能看到远方的长颈鹿在奔跑。

不知不觉间,华真行又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航站楼尽头一侧的角落,步行小道两旁居然有绿化带,修剪得很潦草。

不是说保留绿化带有什么错,但是在这样的角落有这样一个绿化带,植被生长高了就会形成一个视觉死角,这种地方往往都适合发生某种不太好的事情。

记得当初送走罗柴德之后,华真行就时从这里走过,被两个半大小子堵上了。对方看上了他的鞋,拿刀逼他把鞋脱了,甚至还想抢他的衣服。

华真行记得自己当时把拿刀的小子一脚踹飞了,对方越过灌木丛砸破玻璃飞进了机场航站楼……抬头看去,那块大玻璃当然早就修好了,但是颜色明显不匹配,就似难看的伤疤。

航站楼的原装玻璃色泽较深,从外面看偏青蓝色,有一定的遮阳与单透效果。但是后来装的就是一块普通的白玻璃,而且厚度薄了不少,顶端的尺寸还差了点,是用胶填上的。

其实华真行很了解这座机场,后来得知它也是东国援建的,对美里市而言规格算很高了。好好的一座机场,难道就不会维护吗,连一块玻璃都补得这么潦草?

单纯是因为缺钱吗?据华真行所知并不是,这座机场是盈利的,用东国话说,它是特玛国难得的“好单位”了,就连欢想实业都为它花过不少钱。

想当初罗柴德机场还没有通航,欢想实业特意“买通”美里机场,从东国来的大批人员,都是在这里上、下飞机。

他们从美里机场乘专车往返最近的海运码头,再乘欢想实业安排的客轮往返非索港,这是当时往返东国最便捷的路线。

面前的这块玻璃,象征黑荒大陆很多地方的现状,一如当年的几里国。很多设施与设备,就算建好了、提供了,当地人勉强能使用,也不会维护与维修。

既没有技术也没有材料,甚至当地人根本就没有维护与维修的意识。

有人可能觉得补一块玻璃很简单,去市场转一圈就行,或者直接打电话找维修师傅来。可是当地根本就不生产这种玻璃,甚至连像样的玻璃工都没有,还能怎么办呢?

有些简单的机械出了所谓的“故障”,其实只要打开外壳拧紧几个螺丝就好,但不知道的人就是不知道,反正只知道这东西坏了。

假如总是这样,生活怎能好得了?

但有些东西总是要修的,比如车。难得有人会修车,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换零部件,就可以开个修车铺,但这些店铺通常也会被所在街区的黑帮把持。

修理铺还会成为黑帮的财源与据点,垄断了其势力范围内的生意,反正绝大部分人都不懂,该收多少钱都是他们说了算。

至于零配件的供应渠道,则是被这些黑帮上面更大的势力集团控制,也成为划分势力范围的敛财手段。

原本正常的买卖,可是当世界不正常的时候,都会演化成诡异的局面。

想当年草鞋帮在非索港落地生根,就是从搞修理开始的,不仅帮人修东西还教人修东西,并且抱团互助,抵抗各大黑帮的欺压……

华真行正对着一块玻璃出神,侧前方与后方又出现了两个人,把他堵在了绿化中的这条步道上。

来者不再是当年的半大小子,而是和华真行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们分别掏出了匕首,前面那人道:“别叫!”

后面那人道:“钱!还有你的鞋!”

他们说的都是茵语,包括刚才那辆皮卡车上的人,他们可能没有上过一节正式的茵语课,却掌握了这样的词汇与会话,连时态都没用错,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专业茵语吗?

特玛国这样的地方、美里这样的城市,也有相对安全、有秩序的所谓高尚街区。机场并非街区,但也是很安全的地方,有各种大人物及外宾出入,保安很多且有警察巡逻。

但一般的宾客不会出现在这种角落,来往乘车走的都是开阔的通道,华真行是从停机坪外面、航站楼侧后方绕过来的,可能大老远就被人盯上了。

这种地方有很多小偷出没,而且这些人通常不怎么“专业”,有机会同样会抢。

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那块难看的白玻璃又碎了,一个人飞了进去,紧接着另一个人也飞了进去。

巡逻的警察和机场保安都被惊动了,而华真行已经离开了这个角落,出现在了航站楼的大门外。

他本就是追踪着一缕若有若无、说不清道不明、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觉而来,在这种情况下心情能好才怪了,此刻的心情更不好了,因为他把目标给追丢了。

这座机场、这个地方、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它所代表的这个世界,无形中的气息都令华真行很不舒服,宛如当年的非索港和几里国,那一缕感觉当然也泯然其中无从分辨。

就在这时,他忽然微微一皱眉,因为“系统”又来任务了——

任务三十四:调查养元师失踪事件,揪出黑暗生物。

任务奖励:发现修炼养元术的隐患,能清除则尽量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