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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摔碎了一地的碧翠色玉盏,在眼底倒映出脆弱绮艳的一捧绿。

凌守夷不必多想,他曾触手,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知晓这串山果有多青涩丰沛。

也只能有他一人知晓。

见他垂睫俯视下来,女孩儿扬起濡湿的眼睫,眼里闪动着欣喜的,不加掩饰的渴求,“小凌!”

与绝大多数穿越女不同的是,夏连翘她父母双全,家庭幸福,没有不幸的童年,也从来不忌惮于在亲密的人前撒娇乞怜。

凌守夷喉口微动,垂下眼帘,打定心意,一志凝神,守静致虚,不再多瞧她,将目光重又凝定到眼前的公文上。

……怎么又转过脸去了!

她汗如雨下,心急如焚,“小凌……”

凌守夷目不斜视,头也不抬,语气十分抽离疏淡:“请、便。”

夏连翘一时之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大脑轰隆隆作响,像是有一百辆火车同时开过:“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守夷平静抬眼,瞳色浅淡,清楚地倒映出双颊酡红,春情泛滥的她:“道友请便。”

夏连翘怔怔地,不敢相信他竟心肠歹毒可恶到这个地步。

凌守夷的目在她指尖垂落一刹,便再度转过脸去,不再理睬她。

如果此时她还猜不出凌守夷的潜意思,那她便不是那个穿越前,穿越后都驰骋高速的夏连翘了。

她虽然掉节操了点儿,但那也只仅限于在调戏凌守夷的时候掉节操。

他弱一点,她就强一些,有一个人比自己弱气,那她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这人真的是凌守夷吗?真的没被穿越了吗?她目瞪口呆。还是说她这段时间这连番作死行为不小心激发了他心中那微妙的S之魂?

想想也是,若他性格里没有一点鬼畜的意思,动手杀人时也不会这般凶残。

到底是自己做手工掉节操,还是去恳求凌守夷?两相权衡之下,夏连翘咬咬牙,将这打娘胎里带回来的节操都抛之脑后,期期艾艾地磨蹭到凌守夷身边。

红着脸,闭上眼。

没事的,一辈子很快就结束了。

她一鼓作气道:“我……我……我想要你。”

凌守夷这才调转回视线,垂眸欣赏着她如今可怜可爱的情态。

只少年羽衣道冠,一丝不苟,丝毫不乱,冷清脱俗,仍不打算沾染红尘人欲,沐浴爱河。

伤心契如今只剩一次。

她若是有生命之危,他自会出手替她解契。

但凌守夷心中明了,伤心契中间发作时,偶延缓几次,总归也无大碍。

他是打定主意不与她解契,只冷淡的,清冷出尘的,俯观她一人在欲海中挣扎沉沦。

女孩儿咬了咬唇角,将头贴在他膝前: “求……求你……”

凌守夷嗓音如水激寒冰,清清淡淡,半分红尘风月都不沾:“是么。”

他忽一掸袖,从袖中挣出一件什么物什出来。

啪。

落在夏连翘眼前。

竟是他化作凌冲霄走动时那柄佩剑。

薄若蝉翼,轻若绢纱,色若堆雪,剑鞘裹以白鲛皮,星斗为文,阵列其上。

一看到这把剑,她就想起初见时被他面无表情,不耐烦地拎到剑上御剑飞行的惨痛回忆。

而此刻。

那个初见时对她冷淡,不假辞色的少年,此时容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昳丽。

仍是面无表情,容色泠然如玉。

但言辞中透露出的恶意却与初见时绝不相同。

少年一字一顿,淡淡道:“请。”

夏连翘:“……”

毫不夸张,这一刻,她脸色挣地一下就像是烧开了的开水壶,红到天灵盖都在冒烟, “你……什么意思?”

凌守夷淡淡:“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请、便。”

她又气又急又羞又惭,一时又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

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态,忍无可忍,扑倒在他怀里。

凌守夷眼睫一颤,单臂将她稳稳接住。

他小臂上的伤口这几天来非但未曾愈合,甚至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剥离龙鳞,反倒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她重压在他身上,袖中肌肤便又渗出血来。

他呼吸不自觉微微一滞。这鲜明的痛楚,竟让他感到一阵出乎意料的满足。

这一刻,她带给他的爱是鲜明的,痛也是鲜明的。不再虚无缥缈,毋须他苦苦求证。

凌守夷静静看她一眼,忽将她揽入怀中。

毫不客气地,抬手,扬掌落下。

她浑身一颤,咬住他肩膀。

一阵痛楚传来,凌守夷垂眸又接连落下数掌,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啪、啪,响亮的掌掴之声不绝于耳。

牵动她脚踝玉链当啷作响。

琅琅有致,回荡在如雪洞般的渡霄殿内。

“小、小凌……”

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咬着他肩膀,浑身颤抖,这一刻她羞耻恨不能土遁逃跑。

实在不想承认,她竟然,竟然被他打到……

凌守夷瞳色疏淡,看她一眼。

翻手再次落掌。

他并未打算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