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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尚马上接过话道:“不劳嫂子费心,阿芜进京叨扰,这些本该我这个父亲替她筹备。”

三夫人:“那就劳烦妹婿了,我们就多耽搁半日,明天中午再动身,逸哥儿,明早你陪你姑父走一趟,咱们府里人多,别落下谁的礼物,回头闹得不好看。”

沈逸:“嗯,我晚上列个单子,保证谁也不落下。”

三夫人又体贴地对虞尚道:“随便挑些扬州特产就行,不用买太贵重的。”

虞尚表面应和,心中却想,侯府里个个养尊处优,他送太差的东西,不是让人笑话?

关系到自己的前程,这笔钱虞尚不心疼。

有三夫人笑着主导气氛,这场晚宴宾主尽欢。

散席前,三夫人拍拍虞宁初的手,看着虞尚道:“明天就要分别了,去陪你爹爹好好说说话吧,你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你爹爹肯定不舍。”

虞尚:……

他满脑都是讨好三夫人,压根就没想过什么父女分别。

只是此刻却不好露出端倪,眼看虞宁初带着一丝怯意与生疏朝他望来,虞尚登时露出一个慈父的笑容,伸手道:“阿芜过来,父亲有事要交待你。”

虞宁初便跟着这位熟悉却陌生的父亲去了书房。

夜幕已然降临,书房里烛光昏黄。

看着虞尚在书桌前坐下,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虞宁初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回避。

她不习惯这样的父女相处。

从她记事起,母亲不喜欢她,从不主动叫她到跟前亲近,父亲早出晚归忙碌官务,更是少有时间理会她。小时候的虞宁初以为父母子女都是这样的,她就该乖乖的,不去打扰父亲母亲,直到陈氏嫁过来,直到亲眼看见双生子弟弟妹妹在虞尚怀里撒娇嬉戏,虞宁初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是一个从出生起就不被爹娘待见的孩子。

虞尚抬头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拘束安静的女儿。

这个女儿,容貌与沈氏有七分相似,剩下三分,依稀能看出他的影子。

虞尚有太多的事要操心,平时根本没有管过长女,如果不是今晚要表演一个好父亲给三夫人看,虞尚可能都没有精心打量这个女儿的闲心。

无疑,长女很美,融合了父母优点的她,颜色还要胜过沈氏。

曹奎能看上女儿,待女儿进了京城,又有三爷夫妻撑腰,或许能结一门更好的婚事?

虞尚开口了,声音有些严厉:“你命好,在京城有个居于侯府的舅舅,三夫人如此护着你,说明三爷很看重你这个外甥女,那么只要你在侯府安分守己,三爷肯定会给你找个好夫君,你可千万别学你娘,行事轻浮丢人现眼,害了自己也坏了家里的名声。”

虞宁初悄悄咬紧了牙关。

她知道母亲有诸多不好,但那毕竟是生了她的母亲,临终前将所有产业都留给她的娘。

别人都可以看不起母亲,虞尚明明占了母亲的便宜,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她眼里有恨,却不想让虞尚看见,只默默地点点头。

虞尚对女儿的木头性子有所了解,没指望她吭声,继续嘱咐起来,总结就是要女儿听话,别在侯府闯祸,给他找麻烦。

虞宁初不时地点头,算是回应。

虞尚事无巨细地交待了两刻钟,觉得差不多了,就想送虞宁初回去,当然,送也是做样子给三夫人看。

虞宁初见他站了起来,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双下午新缝制的男式袜子,拘谨地递给虞尚道:“爹爹,女儿愚笨,您操持这个家那么辛苦,女儿竟从未想过要孝敬爹爹什么,还是舅母提醒我,说您今晚肯定会送我程仪,爹爹疼我,女儿别无长物,亲手绣了这双袜子,还望爹爹不要嫌弃。”

虞尚一怔,程仪?

是啊,孩子远行,任何父母都会送一笔银子给子女傍身吧?

等女儿回去,三夫人或许会问一问他给了多少,如果女儿说他分文未送,三夫人会怎么想?

“好孩子,难得你一片孝心。”虞尚接过那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袜子,一脸欣慰道。

虞宁初继续按照舅母的指示扮演孝女:“爹爹去试试吧,如果不合适,我今晚还能改。”

虞尚点头,带着女儿去了卧室。

虞宁初在外面等着,虞尚进了内室,直接将袜子丢到一边,去翻箱笼了。

臭丫头手里有沈氏的遗产,只会比他有钱,哪里需要他给?

虞尚真是不想花这笔银子,却又担心三夫人的盘问。

再三权衡取舍,虞尚包了两百两的碎银,心中肉疼面上慈爱地送给了虞宁初。

演演戏就从薄情父亲这里换了二百两银子,虞宁初舒服多了,跟着虞尚回了后院。

虞尚都给女儿钱了,对即将替他抚养女儿的三夫人三爷,他当然也要有所表示,而且要更大方。

虞尚直接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三夫人:“今后阿芜就要叨扰兄嫂了,女孩娇贵,吃穿打扮都比男孩费心,更不提嫁妆筹备。这是我为父的一点心意,还请嫂子收下,以后阿芜需要什么花销,都从这里拿吧。”

三夫人皱眉道:“妹婿这就太见外了,阿芜是我们的外甥女,我们既然要接她进京,自然养得起她,这个你拿走,休要再提。”

虞尚:“我知道嫂子疼阿芜,可我做父亲的,不能一点都不管她。”

两人来回劝了几次,最后三夫人似是被虞尚的慈父之心打动,终于收下了。

等虞尚走了,三夫人当着虞宁初的面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十张百两的银票,全国各地都有钱庄可以兑换。

“一千两,聊胜于无吧,阿芜收好,回头该花就花,这是你应得的。”三夫人转身将信封塞给了外甥女。

虞宁初更希望舅母收着,如父亲所说,她在京城的吃穿用度也是一笔花销。

三夫人笑着点她的鼻子:“傻丫头,舅母还怕养不起你?这钱舅母就是替你要的,不然岂不是白喊他这么多年爹了?想到他现在正在为这笔钱心疼,我心里才痛快,你要记住,骂得再狠都是虚的,不疼不痒,真想对方难受,就要从他在乎的地方下手。”

虞宁初看着舅母神采飞扬的脸,忽地笑了。

舅母真好,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