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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 刚刚到的流光仙长面色古怪。

他本是担心容诀情绪压抑,伤害到自家小徒弟,如今看来……

啧, 倒是他心思阴暗, 白担心一场?

流光仙长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容诀眼神?一动, 几只青鸟顿时出现,缀在了流光仙长的身后。

“疼疼疼!诶呀你们别拽了!”

流光仙长捂着头?悲从中来。

他如今能化形还是依托了容诀成为怨魂的福, 对方将他化作了最年迈的模样,统共也?没给他留下几根头?发,如今竟然又?要拔掉?!

流光仙长悲愤道:“老子不就多说了几句话么!他至于么他!”

洛秋水在一旁捂着嘴笑弯了腰。

“行了。”她劝道,“人家的事,你少搀合。”

流光仙长嘀嘀咕咕:“若还是几百年前那会儿, 我当然不参合,但现在……”

现在, 他是生怕两败俱伤啊!

洛秋水顿了一下, 也?是默默叹了口气。

“顺其自然吧。”她到底不懂情爱, 只能如此宽慰道。

……

桑宁宁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此时正遭受了人生的重创, 她正看着容诀。

对方问完话后就没有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弯起眼微微的笑着, 眼眸里似乎有春光徜徉, 温柔得?像是遥挂在天空中的月亮。

……若是没听见他方才的问题, 桑宁宁就信了他这模样。

她微微挑起了眉梢,却学会了反问:“要让我做选择, 也?要同?时出现两个剑穗,可?大师兄从未送给我剑穗, 又?何来选择?”

容诀认真地听着她的话,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伸出了手。

他的掌中赫然是一枚小小的剑穗。

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是一枚玄色的剑穗,中间镶嵌着一个白玉状的东西,桑宁宁分辨不出材质,只当是玉坠。

“只是……”

“你的生辰礼物。”容诀歪了歪头?,“先前一直没机会送出。”

不等桑宁宁从掌心中将东西拿走,容诀却突然合上手,连带着她的指尖一起抓在了掌中。

对上那双透亮的眼眸,容诀微微一笑,弯起眼:“师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桑宁宁眯了眯眼,指尖在他掌中动了动:“按照先来后到的准则,我还是该用现在这个剑穗。”

什么“先来后到”,自然是桑宁宁随口说的理由。

只是她猜到了按照容诀的处事,对方应该还有后手,桑宁宁有些好奇罢了。

“师妹说得?有道理。”

容诀轻笑一声,并不否认桑宁宁的话,他只是慢慢俯下身,离桑宁宁更近了一些。

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了一起,呼吸也?一样。

桑宁宁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听容诀轻声道:“明?日?就是我的生辰,这就算做师妹给我的生辰礼物,如何?”

合理。

但是——

桑宁宁诚实道:“不用如此。”

容诀动作一顿。

铺天盖地的暴虐从心头?涌起,腕上的鳞片又?开始止不住的生出,瞳孔颜色在一瞬间变化,然后——

耳根处落下了一吻。

桑宁宁放下了勾着容诀的手,认真道:“即便不是师兄的生日?,我也?会选择师兄。”

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紧握,心跳声几乎就在耳边。

虽然面上不显露,但其实桑宁宁十分紧张。

一来,对大师兄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第一次还能说是不小心,但第二次,桑宁宁自己都找不到借口。

二来……

桑宁宁很难得?和人如此剖白自己。

从小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她,这样的行为无趣且无用,只会让其他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加以利用和嘲笑。

但这几次与容诀的见面,每一次都让桑宁宁觉得?不安。

就好像只要她一不注意,大师兄就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可?是桑宁宁又?实在想不出,容诀还能变成什么。

没有心跳,体?温冰凉……总不见得?大师兄其实是怨魂?

桑宁宁几乎要被自己奇怪的想象逗笑,她禁不住弯了弯眼睛,清冷的面容也?被染上了艳色。

怎么可?能呢?

桑宁宁想,哪有怨魂能像大师兄一样温柔?

容诀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了一层阴影,遮蔽了眼中神?色。

他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桑宁宁的话。

这一刻他不似神?佛,却像是在聆听审判的信徒。

“……就像是今日?。”

桑宁宁终于组织好语言,慢慢地开口:“可?不是谁拦在我面前,我都会想要去给对方遮雨的。”

“还有师兄的法相。”桑宁宁摩挲了一下容诀腕上的鳞片,用指尖勾勒着边缘,“虽然我对蛇没有什么太多的偏好,但若是出现在师兄身上,那我就很喜欢。”

譬如现在。

她看着那些小小的蛇鳞,都觉得?漂亮极了。

桑宁宁认真的叮嘱:“所以,师兄以后,千万不要再去剥掉它?了。”

少女清澈又?缓慢的话语如一场细雨,于是容诀心头?那场从鬼哭林中就燃起的不灭的烈火,在这一刻,终于被扑灭。

桑宁宁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心跳快得?不同?以往,耳根处也?有些发烫。

桑宁宁别开眼,抬手就想要推开容诀离开,却不料一下被容诀抓住了手。

桑宁宁一怔:“大师兄?”

剩下的话全被止住。

耳畔处传来了轻轻一笑,只见面前眉眼如画的青年垂下,捧起了桑宁宁的脸,在她的眉心处落下了一吻。

他的唇同?样冰凉却又?柔软,这样轻轻的一吻,如夜晚中挂在天边的月色,缥缈得?让人抓不住,但又?确确实实落在了她的身上。

心跳声在耳旁彻响,桑宁宁几乎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动。

在这一刻,桑宁宁的思绪漫无天际,甚至在想,大师兄没有心跳,所以这心跳,一定?是她的。

……她的心跳还可?以跳的这么快么?

桑宁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她到了练剑场后,就开始练剑。

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日?落在日?出。

就把整个练剑场折腾得?如怨魂过境般萧条。

钱芝兰本是路过,都忍不住倒退几步,赞叹道:“桑师妹,你方才那招可?是剑谱上的‘月鸣无生’?当真是朗照大地又?缥缈无形,分明?你的动作看起来也?不快,但我一点都抓不到那剑锋。果?然,出关后,你的剑法更上一层啊!”

桑宁宁收起剑背在身后,看向钱芝兰:“多谢师姐夸奖。可?惜这一招的反势,我至此还是没领悟。”

说着这话,桑宁宁的神?情不禁透出了几分郁闷来。

自从离开青龙峰后,她觉得?身体?上都松快许多,无论是运剑还是修炼心法,都无比顺畅,如今稳扎稳打,几乎快要到了金丹中后期。

用流光仙长的话来说,是“远离了偷你气运之人,气运自然该回?来了”。

她被桑云惜用奇怪的法子压了多年,如今一朝气运归来,自然做什么都顺。

只是饶是如此,这《无名剑谱》上的四招,依旧让桑宁宁觉得?有几份挫败。

然而她这么想,别人却不是。

钱芝兰张大了嘴,嗓音都有几分颤抖:“所以,师妹你的意思是,那《无名剑谱》上的‘风花雪月’前四招,你都领悟了?”

桑宁宁:“是……?”

她看着钱芝兰的神?情,有一瞬间几乎想要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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