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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染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居然也上演着同样的剧情。

沈执推开门到家里的时候,突然从客厅里斜着飞过来一个花瓶,要不是他往旁边闪了下,这花瓶得砸破他的头。

“你还知道回来?”

沈纪明站在沙发旁边,满脸恼火。

沈执望着对方,眼睛落在他的脸上,眼眸动了动,却是止不住的恶心。

这张跟他眉宇间有些相似的脸,任谁一看到都会猜测到他们是父子关系的脸,让他极度厌恶。

他不紧不慢地换了鞋子之后,慢慢走到沈纪明的面前。

沈纪明见他依旧是这幅懒懒散散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尖:“你把老子的脸一次又一次的丢尽了。我给你们学校捐空调,就是为了看你次次考倒数第一回 来的吗?”

“看来不用我告诉你,你也知道了。”沈执伸手把肩上背着的书包放在了单人沙发里,他轻勾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纪明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说:“你就这么一直吊儿郎当到高中毕业?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想申请国外名校,你现在的成绩单就是一坨狗屎。”

“你到底对我还抱有什么可笑的期望?”沈执冷眼望着他。

沈纪明脖子一粗,吼道;“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对你有期望还有错?”

沈执像是听到什么巨大的笑话,儿子?

可是他在自己十岁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究竟是谁。

现在又要跟他上演父子情深,这还不够可笑吗?

沈纪明看着沈执冷漠又讥讽的眼神,明明心底也有心虚,却还是摆着一副父亲的威严模样:“我告诉你沈执,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想过你在沈家的未来吗?”

“是我在沈家的未来?还是你在沈家的未来?”沈执眉梢轻挑,露出讥讽。

沈纪明一张脸先是气得涨红,此刻又一点点褪去血色的模样,他瞪着沈执冷笑:“你以为你我的未来不是绑在一起的?沈执,你搞清楚你是我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两人无声地望着对方,仿佛要彻底在气势上压倒。可是沈执再也不是那个当年孱弱又无助的少年,他已经高过沈纪明,不用再仰望着这个男人。

最终沈纪明像是发泄完怒火似的,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门口传来巨大的摔门声,‘砰’地声响,仿佛击破了沈执脑内的某根弦。

时间一下拉回到很多年前。

那是他刚到沈家没多久,他参加的数学竞赛得到了金奖,于是沈纪明为他办了一个极大的庆功宴。

在宴会上,沈执作为沈纪明儿子的身份正式被承认。

那时候他还记着外婆的话,到了沈家别给人家添麻烦。

所以他一直很乖。

“沈纪明对这个儿子还挺上心,拿个数学竞赛的金奖都搞这么大宴会。”

“还不是这孩子得了沈家老爷子的欢心,要不然一个私生子怎么配得上呢。”

“怎么就被沈老爷子看上了?”旁人好奇道。

“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宴会,这可是庆祝人家儿子数学金奖的,你以为金奖谁都能拿的。据说沈董这个儿子智商极高,前阵子沈董不是还带着他去参加那个什么门萨俱乐部测试。”

有人不信:“就因为聪明?”

爆料人嗤笑:“那不然呢,沈家这辈三个儿子如今各个都是董事,儿子们之间没斗出个结果,就继续斗孙子。谁生的那个有出息,就会在老爷子跟前得脸。要不然你以为里头这位沈夫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把这个私生子领回家,还这么隆重介绍。”

很快另外一个人好奇说:“这个孩子的亲妈呢?是不是也鸡犬升天了?”

“什么鸡犬升天,早疯了。这位沈夫人为什么敢松口让这个私生子进门,就是亲妈没威胁了。”

显然这人对沈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极是热闹。

谁都没发现身后的灌木丛里,有个少年正端着一盘蛋糕,安静地在吃东西。他身上穿着的深蓝色条纹小礼服是私人定制,虽然价格昂贵,可他丝毫不在意会弄脏,直接坐在地上。

此时的沈执,眉宇间还没有如今那样的戾气,他只是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叉子。

直到身后人叹道:“所以我说女人呀,要认清楚自己。这个私生子的亲妈当初据说也是名牌大学的漂亮女学生,结果信了那套富豪和灰姑娘的戏码,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你说她生这个孩子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给男人当成争家产的筹码。”

终于,沈执手里的银叉猛地插进身旁的泥地里。

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错误。

*

纪染从洗手间里出来,头发已经被吹风机吹的半干,乌黑又浓密,柔顺地搭在肩膀处。等她到卧室时,听到窗边淅淅沥沥的雨声。

并不算很大,应该是刚下没多久。

纪染正准备关灯时,突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安静地盯着手机,却没有伸手去接。

直到手机震动停止,但是刚停下没几秒,又接着开始震动。

虽然她并没有保存这个号码,可纪染心底仿佛有预感似的,她知道是谁。

终于在电话再一次响起时,她犹豫地拿起手机,接通。

一开始,那边并没有人说话,直到纪染轻声说:“喂。”

沈执站在自家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乌黑的天色,还有飘零的雨水,不时打在玻璃上,很多汇聚成一道长长的水流蜿蜒而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似的给她打电话,在这种时候他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更想见她。

明明知道她对自己的疏离,却还是克制不住心底的渴望。

一想起她时,心底便升起一阵阵的刺痛,细密又绵延,久久无法退散。

沈执压着声音说:“我就是,突然很想你。”

哪怕晚上刚才学校里见过面,可还是想见到她。

纪染脸颊泛红,窗外绵绵细雨打在床上,耳边是少年压抑到极致的声音,烫的她耳朵根都在泛红。

纪染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必须跟他说清楚。

她低声说:“沈执,我们现在都还小,未来会认识更多的人……”

“你是觉得我现在是一时冲动?”沈执突然打断她。

纪染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能说:“是我的问题,我暂时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对不起。”

沈执低声说:“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这样的人?”

他声音有些沉,他这样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是错误,这是他的命运。明知道她那样耀眼又纯净,却还是不顾自己周身泥泞,还是要想要靠近她。

或许,越是深陷黑暗,便向往明媚。

他,就是想要她。

终于沈执低声说:“我可以来见你,亲口告诉你。”

最重要的是,他想见她。

纪染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听起来今晚的沈执格外不一样,她低声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她知道沈执他们家里管的很松,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沈执从来都是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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