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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影响天时,天上,红日迅速西坠,月亮伴着群星升起。

小林心里一个咯噔,看着这骤然暗下来的天色:“天黑了?”

然而这还没完,一川烂漫的星斗俱都向北倾斜。

月华与星光暴涨,在这一刻,万物转宫,逆转阴阳,杀生灭元!!

谢迢之面色微微一变,剑尖洞穿了他的心脏。

但他反应也极快,竟然反手拔出了剑刃,断作两截。

自身化作一道纵地剑光,日行千里,朝宁桃纵越而去!

常清静浑身猛地晃了一下,几乎在谢迢之化作金光的下一秒,也化作一道纵地金光,挡在了她面前。

桃桃来不及反应,她怔愣愣地看着眼前翻涌的血海,看着天上日月飞速变化。

紧接着,她被人紧紧抱住了。

就在她被他抱住的下一秒,一柄长剑同时洞穿了两人的身躯。而谢迢之的手指也轻轻摁在了她的眉心。

桃桃瞳孔一缩,清楚地看到了鲜血飞溅上了常清静如玉的脸颊。

在这呼啸的云气中,她看到了少年的脸。

青涩稚嫩,英俊,像个小古董。

他好像也看到了她怔愣又恐惧的神情,眼里流露出了一阵茫然和困惑。

过了很久很久,身上的疼痛终于唤回了常清静的理智。

常清静抿了抿唇,像是看到了她眼里的恐惧,像初见时那般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别怕,桃桃,这是我欠——”

他顿了顿:“不——”

不是因为亏欠,是因为。

那个穿着蓝白色校服,背着的小姑娘,怀抱着漫天的星光,从异世界坠落入他怀中。

星星纷纷扬扬地砸在了他脚边,给那个古板的小道士,带来了光怪陆离的,五光十色的世界。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所说的那个绚烂的文明。

“我喜——”

这几个字渐渐被风吞噬,宁桃只能看到常清静唇瓣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

谢迢之收回手,极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一剑本来能杀灭宁桃的,但常清静突然挡在了她面前,替她承受了大部分威力,不过好在,他仍然留有后招,宁桃的眉心有他埋下的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必有蠢蠢欲动破土的一日。

方才那一剑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灵力,站定在两人面前,谢迢之的脸竟然渐渐变得透明,身形隐隐有消散之迹象。

“我输了。”他面如金纸地叹息着,搁下了手。

桃桃:“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为何我能在凤陵仙家看到你的幻境。”

谢迢之沉默了一瞬:“你身受他的修为。”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宁桃看到的幻境正是谢迢之的心魔幻境,他闭关这么久,一是为了对付常清静做准备,而也是为了排遣自己的心魔。

“那黑雾是你日日排遣不得的心魔是吗?你的心魔没有对他二人设防。”

宁桃低声道。

谢迢之的心魔没有对谢眉妩和楚昊苍设防,身负楚昊苍修为的她进去了。常清静却被拖拽入另一重幻境之中。

虽然赢了,可是宁桃一点儿都不开心。

她哽了一下,却不是为谢迢之:“那你后悔吗?”

“后悔吗?”谢迢之若有所思地念道,又果决地摇了摇头,“你问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无用。”

“输了,我不后悔。”

谢迢之的身形越来越透明,天光穿透了他的身体,彻底将他击碎。

漫天的光点在宁桃眼前升起,如点点萤火,越升越高,渐渐地被天光吞噬了。

而那道天梯的形状也越来越薄弱,与祥云一同散尽。

星月悄然移走,黑夜散去,露出了一碧如洗的晴空。

伴随着谢迢之消散,常清静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跪倒在了地,嘴角沤出淅淅沥沥的鲜血。

桃桃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手,努力将剑刃从两人身体中拔出,刚拔出剑,却未料到一股气劲从身后袭来,直将常清静打飞出去数丈远。

“将罪人常清静带回!”

秘境在这一刻破裂,地上各宗门长老弟子终于能架云直上。

桃桃脑子里“嗡”地一声,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横隔在她与常清静之间的修士。

胳膊被人拽起,何其将她护在身后,皱眉问:“桃子,你没事吧?”

宁桃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常清静。

他已经没了昔日的矜贵冷淡,衣衫褴褛,腹部空空。

他从地上爬起,却没看面前的修士,那双圆睁的猫眼,像是失去了所有神采一般,目光涣散地盯着她。

他记得,他还有话没说完。

动了动唇,正欲开口,便被数柄刀剑枷住了脖颈。

“还不快将罪人常清静带回!”

“慢着,”薛素厉声道,“如今罚罪司司魁已死,将常清静带回罚罪司是否于理不合?”

“这是我蜀山弟子,于情于理,也当由我蜀山来清理门户。”

“玉真,玉琼,你们快上前,把常清静带回。”

孟玉琼猛然回神,看着面前几乎已成了个血人的常清静不由鼻尖发酸:“小——”

玉真不愿承认,见他这模样也红了眼眶。

常清静琉璃似的眼眸微微一动,阻止了玉真玉琼的动作。

在众人注目之下,支撑着血淋淋的身子,摇摇晃晃站起身,伤势太重,刚一起身,他几乎又跌落了回去。

常清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他一步又一步,爬到了宁桃脚边。

众人俱都惊得没了话,看着这昔日孤冷出尘的仙华归璘真君,双眼迷惘,一步一步爬到宁桃面前,又沉默了下来。

这终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桃桃。”

他仰起头,双目赤红,眼神空茫,眼里缓缓流出两行血泪来。

他摊开掌心:“抱歉,只这一次,只打扰你这一次——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了。”

掌心,躺着一支桃花簪。

由五朵桃花攒成,晕着淡淡的胭脂色,犹如隔岸烟水生长着的桃花,朦胧着人世间的炊烟。

他想说“喜欢你”,末了,却改了口。

小心翼翼,且生涩道:“桃桃,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