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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亦泠拔高声量决然?说道:“不论你怎么想,总之你记住,如果你强行将我带去胡拔,我一定跟你鱼死?网破,让你在胡拔也不得安宁身败名裂!”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她忽然?扬手,将掌心?里的东西?用力摔了出去。

黑灯瞎火的墙下,只能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

呼延祈循声侧头看过去,地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亦泠扔了什么东西?。

再抬起头时,亦泠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背脊抵到了墙面上。

胡拔人天生就轮廓粗犷,当呼延祈的眉眼盛满怒意时,额上佩戴的狼牙饰品也像活了过来,整张脸兽性勃发。

眼看着他一步步逼近自己,亦泠退无可退,后背细汗涔涔,双拳也紧攥着衣袖,尽量不让自己的颤抖太明显。

还是冲动了,她不该扔了那枚碎掉的玉佩的。

若是激怒了呼延祈,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不知会……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扣住了呼延祈的肩膀。

是利春。

亦泠的心?突然?砰砰狂跳起来,朝后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谢衡之。

浓稠夜色中,他的身影并?不清晰,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亦泠连背脊都绷得僵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该不会以为她是大晚上来和呼延祈幽会的吧?!

呼延祈也没想到谢衡之会突然?出现,神情同他的肢体一起僵在寒风里,望着谢衡之一动不动,只有胸膛依然?剧烈起伏着。

就在这时,呼延祈被亦泠一把推开?。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趔趄了一步,待站稳之后,只见亦泠已经飞速蹿到了谢衡之身边,并?紧紧抓着他的臂膀,着急忙慌地解释:“你别多?想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侧头看了亦泠一眼,冷峻的面容看不出明显的情绪,随即朝利春抬抬下巴。

“送夫人回马车去。”

利春立刻松开?了对呼延祈的钳制,转身走向亦泠。

亦泠却没有放开?谢衡之的衣袖,双眼紧盯着他,并?不想就这么走开?。

可是谢衡之的语气如此不容置喙,显然?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听亦泠的解释。

亦泠无法,只好?跟着利春离开?。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眼谢衡之,才加快脚步朝马车走去。

待亦泠进了马车,身影彻底消失,呼延祈的目光才徐徐转移到谢衡之身上。

比起亦泠方才说的那些决绝的话,他更无法接受亲眼看见亦泠对谢衡之的紧张在意。

他不相信她对他许下的海誓山盟就这么烟消云散,更不相信她短短一年半载就转投这个男人的怀抱。

加之今日他在绥桐殿被谢衡之摆了一道,还没来得及和他对峙便被迫离开?了皇宫。

眼下正面相迎,新仇旧恨一涌而现,呼延祈根本懒得伪装眼里的阴鸷,连声音里也袒露着愤恨。

“谢大人好?胆量,今日当众戏弄你们大梁的圣上,就不怕掉脑袋吗?”

谢衡之没急着回答,慢悠悠踱过来,才道:“这点风险都冒不起,还怎么为人丈夫?”

“丈夫”这个称呼如一根刺扎在呼延祈的耳里,他下颌紧绷,凑到谢衡之面前,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们圣上那么好?糊弄?若他当真认定赤丘之事?是我所?为,恐怕今日我无法平安走出皇宫吧?”

谢衡之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侧头一哂。

“不知呼延王子何来自信在此妄测圣意。”

说话的同时,谢衡之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看也没看一眼便一脚踢开?,才看着呼延祈,接着说道,“这是你胡拔的圣上,还是我大梁的圣上?”

他的意思呼延祈十分清楚。

正因为清楚,听到谢衡之摊开?了说,他才更愤怒。

没人比谢衡之更了解大梁的圣上,他敢这么做,定是成竹在胸。

“你做这些图什么?就图留下你那成婚不到一载的妻子吗?!那你可知你妻子那些流传的情诗都是写给我的!你可知她并?非自愿嫁给你!”

原以为谢衡之闻言会恼羞成怒,不想他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呼延祈。

“知道。”

知道?

知道还千方百计要?留下亦泠?!

呼延祈的心?境被他云淡风轻的回答彻底击溃,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她与我海誓山盟,你不知道她为了我愿意背弃家族,更不知道她与我在商家后山那两年的时光无人可以替代!”

两人的随从?都站得远,呼延祈说话也毫不避讳。

在这寂静的夜里,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落在谢衡之耳里。

他依然?沉默地看着呼延祈,但?眼神里却有了波澜。

呼延祈见状,终于有了站在上风的感觉。

他不再歇斯底里,用轻缓又?饱含挑衅的语气说道:“噢,谢大人应当也不知道,她那双只会写诗的手曾为我下厨做羹汤,为我一针一线缝制新衣,为我挽发冠绣香囊。”

“我教她骑马,带着她在山林里看花看云。哦,对了,你见过她小臂的疤痕吧?她可曾告诉你,那是她与我私奔时受的伤。”

漆黑夜色里,呼延祈清晰地看见谢衡之眼下的肌肉轻微跳动了一下。

拥有这些过往,呼延祈知道自己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那个人。

“而你呢?”呼延祈勾唇,笑问,“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

谢衡之目光一转,抬眼直视呼延祈,“我算她过了六礼拜了天地名正言顺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