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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 那个曾经在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味道岑蓁从未忘记。仿佛已经在脑中形成独特的一份印记,平时不会想起,但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它再次出现的时候, 岑蓁都能第一时间捕捉。

正如当下, 她用手里那张纸巾擦过眼泪后的须臾,敏锐地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 神经瞬间发出提醒, 她怔住去?看, 那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脑子里闪过万千画面,交织着难以置信, 惊喜, 怀疑等太多复杂情绪, 让她在台上竟然短暂地停顿。

纸巾是孟梵川递给她的。

岑蓁怔然地看向孟梵川, 台下的男人也在看她。岑蓁看不清这一刻他的眼神, 心脏的神经好像瞬间都跳动起来,酒店大厅的灯火在彼此?眼里晃动, 他们的瞳孔和眼眸连在一起,似乎在追忆那份曾经有过的共同回忆。

大脑无限制地在这一刻停在孟梵川的眼眸中, 可岑蓁知道自己在台上,正在发言,不过短暂两三秒, 她接上了自己的话:

“他给我最好的情绪陪伴……让我没有?任何压力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的确如谢导所说, 能顺利杀青也要感谢他。”岑蓁说完,朝孟梵川的方向抬了下手,“感谢我的男朋友。”

内场第三次爆发出夸张的起哄尖叫,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所有?人目光朝孟梵川落过去?,只见那位矜贵的少爷亦很正式地给了女?朋友回应——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轻轻鼓掌,带一点笑?。

“最后也祝大家杀青快乐,祝咱们的《坠落》早日上映。”

简短几句话后岑蓁下台,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还在那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岑蓁纸巾紧捏在手里,朝孟梵川走近的每一步都好像在走向那个稚嫩遥远的夜晚。

周围的起哄声?几乎成了整齐划一的口号,孟梵川当然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起哄就真的去?亲岑蓁,这对女?士很不尊重,但现场气氛热烈,为了不扫兴,他换了更?绅士的方式,在岑蓁走回来时轻轻抱了抱她的后背,宛如正常的社交礼仪。

岑蓁也是在这时在他怀里轻声?问?:“是你吗。”

但周围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她不知道孟梵川听到了自己的问?题没有?,又或者他是不是回答了,淹没在嘈杂的环境里。

杀青宴至此?开席,辛苦了几个月的同事们敞开了来嗨,场面比团年那晚还热闹,这边才起筷,服化道组的两个老?师就跑去?台上说给大家献唱一首热场。

音响发出的低音炮重重往人耳里砸,哪怕就是同桌的人说话也得靠吼,加上她和孟梵川坐在谢庆宗旁边,时不时有?人来敬酒,岑蓁根本没机会开口问?孟梵川那张纸巾的事。

身体忽然像被灌入沸腾的水,不断升温,燃烧,滚烫,岑蓁低头吃菜,忽而?又在心里想,会不会是孟梵川上次陪自己去?找过调香师,知道自己在找这个纸巾的主人,所以后续帮自己联系了那位调香师?

可连她自己都描述不清纸巾的模样,他又怎么会知道?

岑蓁心跳得太快了,根本没有?心思吃面前?任何一道菜,好不容易台上的歌唱完了,也没人来敬谢庆宗,她刚要开口问?孟梵川,又莫名冒出个人来敬自己。

“岑老?师,敬你一杯。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岑蓁只好转身去?拿桌上的饮料,这才看到自己面前?倒的是酒,一圈寻出去?,才发现同桌几乎都是白的红的,只有?她一个人不喝酒,估计也忘了安排饮料。

敬酒的老?师都到面前?了,再临时去?倒饮料好像有?些尴尬,岑蓁想了想,红酒问?题应该不大,要不浅抿一口。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孟梵川从旁边淡淡拿走她的酒杯,“我帮她喝。”

岑蓁:“……”

他很随意地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酒杯朝对方倾了倾,连喝酒的样子都那么漫不经心。

对面见男朋友代酒,笑?着直接一口干掉,“好好,多谢孟少爷!”

来敬酒的人反倒说起了谢是什么道理?也只有?对方知道,孟梵川这杯代喝的酒,足够他回桌上吹多久。

在场那么多人,即便心里跃跃欲试,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敢真的迈过来尝试,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位少爷即便现在与他们同在一个内场,但也依然隔着遥不可及的壁。

他独坐一旁,高不可攀的世界里只有?岑蓁。

敬酒的人走了,孟梵川才看着岑蓁说:“还敢喝?”

这三个字似轻似重,又意味深长,仿佛在提醒岑蓁,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可以追溯到更?远。

怪不得自己在沪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直萦绕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是他吗,真的是眼前?的人吗?

岑蓁深长地呼吸,一点点去?确定,“女?孩子要少喝酒,是吗。”

——“女?孩子少喝点酒。”

这是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孟梵川也静静地回望她的眼神。

其实孟梵川不知道这一刻岑蓁的心情,刚刚递纸巾是下意识之举,等递出后才反应过来,他准备了许多坦白的画面,就这样被自己一个无心之举代替。

他看到了台上的她明显愣怔的那两秒。

他也知道她一定察觉到了纸巾的不对。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曝光了自己。虽然是计划之外,但未尝又不是一种自然流露。

所以孟梵川点点头,淡声?回她:“不是每次喝醉了我都在。”

他的眼神久久地注视着岑蓁,是那样纯粹又安静的爱意,却?浓烈到让岑蓁心跳止不住奔腾,她突然不敢再开口问?下去?,害怕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她要如何接受这份强烈到不真实的幸福是一场空。

岑蓁垂下眸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汹涌的情绪冷静下来。

刚好服务员这时走过来补放饮料,又亲自给岑蓁倒上。见岑蓁杯里有?了饮料,不明就里的谢庆宗越过岑蓁问?孟梵川,“孟公子,我来了几个朋友,想带蓁蓁过去?敬一杯,不喝酒,就是认识认识多个机会。”

谢庆宗是在征求孟梵川的意见,孟梵川目光从岑蓁眼里收回,嗯了声?,“去?吧。”

岑蓁其实也想要一个暂时离开的契机。

大概,人在面临巨大的幸福之前?会莫名的慌张和胆怯,害怕是肾上腺素超量分泌后产生?的虚幻,是激动上头后的一场妄想。

她起身跟着谢庆宗离开,去?离了好几桌位置的地方和谢庆宗的几个朋友social聊天,只是她心不在焉,偶尔回头去?看孟梵川。

他坐在位置上,却?好像比自己还忙。

隔壁出品方那一桌在这样的场合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外人不知晓,他们心里却?清楚明白,谁才是自己真正的老?板。

以大叔为代表的五六个人,依次恭恭敬敬来敬孟梵川的酒,孟梵川闲着也是闲着,总归是岑蓁的杀青宴,他平日再傲慢,在女?朋友的主场,他会给面子。

于?是,或多或少,来敬的下属他也都给面子喝了。

岑蓁隔着遥遥的距离看他,当心里有?了那样的预设,她连看向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柔软热烈,可无意中碰到他也抬头朝自己看过来时,岑蓁又低下头,莫名的,少女?般的不知所措和悸动。

仿佛此?刻不是此?刻,而?是一年前?的他们,他们不认识,他们错了一场潮湿的梦。

“蓁蓁?”谢庆宗的声?音落在耳畔,“金老?师说跟你交换个联系方式,回头有?个本子给你看看。”

岑蓁思绪被拉回神,点点头,“好的金老?师。”

她低头打开手包去?拿手机,视线却?蓦然瞥到肖云绮刚刚递给自己的那个小礼物,还未完全平息的心瞬间被莫名的直觉再度点燃,岑蓁仿佛知道了礼物的内容。

她保持平静地与对方交换了微信,而?后对谢庆宗说:“谢导,我去?趟洗手间。”

谢庆宗没有?多想,“行,去?吧。”

分不清是人多导致的空气太热,还是岑蓁已经压制不住的心跳让浑身都在升温,她状似平静地走出宴会厅,找到一个空置的房间后进去?,关上门。

沸腾的心在胸口呼之欲出,她拿出小盒子,凝视了好几秒才去?拆包装,岑蓁看到了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在开盖前?,她深深咽了咽嗓——

打开。

视线看清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时,岑蓁的喉咙忽然不可抑制地发烫发涩,大脑空出一片白,失重晃荡,却?又快速被激烈的心跳填满。

从前?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画面重叠交错,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清晰的身影。

电光火石间,才后知后觉想起他说的——

我要去?见那个女?孩。

在今晚。

……原来是自己。

岑蓁鼻尖涌过酸意,整晚汹涌泛滥的情绪再也无法?掩藏,将那包包装完整的纸巾捏在手里,打开门快步朝宴会厅跑回去?。

回到自己的位置,却?不见了孟梵川。

问?旁边的人也表示不清楚,说:“刚刚几轮人来敬孟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去?哪休息了。”

可岑蓁刚从外面回来,并?没有?在过道或者空旷的地方看到他。

岑蓁拿出手机,刚要给他打电话,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地方——

她指尖微顿停住,只是须臾,便收起了手机往外走。

岑蓁没有?跟任何人说,出门转弯就进了电梯,她人生?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情感,那样滂沱又克制,想要见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去?那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地方——

找回她曾经失去?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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