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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夫人得了这句话,眼眶都红了。

“能嫁给国公爷,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气,妾身一点也不辛苦。苦的是国公爷,您这些年才是真正的辛苦。”

温国公望着公主府的大门,若是璃儿有王氏一半温柔,他们的结局也不会是这样。

“走吧。”

“好。”

温夫人跟在他身后,端庄而恭顺。

……

亥时已过,温如沁还未就寝。她坐在门楣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绞着帕子,遥望着自己院子门庭的方向。

灯火通明中,红桑从外面疾步进来。

“娉…二嫂可是歇下了?”

“歇了。”红桑有些气喘,“奴婢问过三喜,郡王妃自己备了合适的点心丸子,倒是没有饿着。”

“那就好。”温如沁虽未成过亲,却也知道大婚之日女子皆是从早到晚水米不进。府里没有长辈,祖母托病没来,大伯母原本是想帮忙的,却被二哥拒绝。一应婚宴事宜,操持的是锦恭人。锦恭人是嫡母生前最为重用之人,又得极得二哥敬重,安排宴席也还算是合适。

父亲和常太傅迎客送客,国公府众人亦是客。

“二嫂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三喜侍候完郡王妃梳洗就退了出来,喜房里未留人侍候。”

温如沁并不意外,二哥向来生人勿近,自来不喜欢下人们近身侍候。二嫂那般爱重二哥,能与二哥洞房独处,二嫂应是欢喜至极。

日后府里有了主母,出门应酬之时再也不用跟着大伯娘和大堂姐,她不知有多松快。且一想到新进门的二嫂和自己感情极好,她心里更是如吃了蜜一般,比今日席面上的甜盘还要甜几分。

二嫂新嫁,必是有很多不适应之处。这般想着,不免有些担心。一夜忧多觉少,翌日寅时便起。穿衣梳洗,出门时天色未亮。

她不敢太过靠近二哥的院子,躲在树后张望,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天微亮时,终于看见有人出来。

走在前面的人,是二哥。郡王冕服,冕冠上的三色旒珠流光溢彩。后面跟着的是二嫂,一品诰命服,头上的四尾凤钗熠熠生辉。

晨光熹微中,如耀世而生的一对金童玉女。

她喜之,羡之。

暗道二嫂这般痴情的女子,最是该得偿所愿。

远远看到二嫂的身体似是虚弱无力地软了一下,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二嫂被二哥凌空抱起。

她赶紧捂住双眼,再也不敢多看。

叶娉同样震惊,惊呼一声后下意识搂住抱起自己之人的脖子。新婚夫妻初尝滋味,少有不贪欢之人。她以为温御会是一个例外,但她错了。

天子赐婚是荣耀,荣耀之下亦有不通人情之处。春宵彻夜,还得早起进宫请安。早起时更衣梳洗,她像是被人摆弄的木偶。既顾不上自己一身的青紫,也无心在意三喜等人的面红耳赤。

眼下被人这般抱着,她心安理得。

一上马车,初时她是装羞涩不说话。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她开始昏昏欲睡。哪怕是美色当前,再想与之娇缠一番,也抵不住周公的召唤。

马车停时,她一脸茫然。

看到身上的锦衾,心知是温御替自己盖上的。不由想到那次他送自己回家,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这就到了?”

可真是美梦时短,恨不能与周公天长地久。

“到了。”温御说着,递给她一杯茶。“润个唇。”

这茶是润唇之用,并非解渴。

她沾湿了唇,舌尖抵舔一下。

温御幽深的眸似暗夜骤起星火,隐有燎原之势。原来这俗世中的红尘滚滚,竟是如此的让人欲罢不能。

马车再宽,于人而言也是逼仄。

不大的车厢内,旖旎滋生。叶娉红着脸想,如果在深宫高墙之外来一场车震,是不是太刺激了些?若不是她实在腿软得厉害,必是要再放一把火。

“郡王也润一润。”她将茶杯递了过去。

温御接过,就着她刚才沾水的地方,轻轻抿了一口。

她不想脸红,可是她控制不住。她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燥热。成亲之前只能幻想,而今已经坦诚相对过,便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被她看出不一样的颜色。

二人进了宫,先是觐见天颜。

聚干宫外守卫森严,三步一侍,五步一卫。望之宫殿巍峨壮观,重檐庑殿顶上金玉交辉,角兽形状各异张牙舞爪。

明公公早已等候在殿外,瞧见夫妇二人,立马恭迎。

二人入了殿,龙座上的景庆帝不等他们行礼,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待看到眉宇间寒气尽散的外甥,越发满意自己的果断。

既然不纳,也可不娶,那还不如娶了好。

果真,将将成亲一日御哥儿便已大不同,想来对这位叶氏颇为满意。

近前见天子,叶娉先是震惊,接着是恍然,一张一驰的变化堪称完美。“臣妇此前有眼不识陛下,言语冒犯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朕若真要降罪,又岂会赐婚。”

叶娉立马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感激和羞涩两种情绪,纤长的睫毛微颤,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陛下隆恩,臣妇铭感五内。”

景庆帝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龙颜大悦。大婚之日男女皆累,便是帝王也如此。于是简单几句圣意关切之后,即放他们出聚乾宫。

随后有宫人将他们引去顾皇后的昭德宫,昭德宫已经众美云集,什么贵妃贤妃惠妃,环肥燕瘦美不胜收。

顾皇后出身镇国公府,镇国公府虽说历经一次变故之后已然沉隐,但顾皇后后宫主母的位置坐得极稳。一是因为陛下的平衡之术,二是因为顾皇后育有嫡出大皇子,且大皇子已被册立为诸君。

陛下看重温御,顾皇后自然不敢不看重。

夫妻二人至后宫请安,不过是走个过场。举凡是还想在后宫立足的妃嫔,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为难叶娉。

叶娉乐得装害羞的新媳妇,至始至终红着脸低着头。

她早已名声在外,宫中亦是传遍。众妃甫见真人,各自心下嘀咕。这般羞涩貌美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一人放倒了四五位男子。若事情为真,那王家子孙该是何等无用。

王惠妃也在众妃之例,站位靠前。

早在叶娉对上王家之时,她便有所耳闻。因着那一门草包软骨头的流言,她最近在宫里没少听闲话。原以为这般不知廉耻又凶悍的女子,迟早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埋得抬不起头。不想这人竟然一次次与王家作对,最后还被赐婚给了温郡王。

她感觉到其他妃嫔复杂的目光,听着顾皇后对叶娉的溢美之词,越发觉得站立难安。

叶娉也是体力不支,都有些站不住了。

这时温御出声告退,中断所有人准备好的说辞。顾皇后都有些措手不及,更何况是其他的妃嫔。

温御不等她们反应,已带着叶娉退下。

叶娉醒了醒神,感激地看了他好几眼。

不愧是干刑司的,感觉就是敏锐。

温御先是大步走着,忽地停了下来。他一人独行惯了,竟是忘了自己已是娶妻之人。

叶娉正一步步走得艰难,眼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掌心朝上,指指如玉笋,指腹间可见薄茧。

这双手,她记得昨夜是如何煽风点火,如何让她爱极恨极的。此时亦是如此,百般纠结着要不要放上去。

她红着脸,眼神里全是询问。

这是宫里,真的可以牵手吗?

温御的回答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很累吗?”

她大眼眨啊眨,累不累这男人心里没数吗?

“有点。”她声音带着撒娇。

“那怎么办?”

什么叫那怎么办?

叶娉眼神幻化不定,完全跟不上温御的脑回路。眼前的男人说是天仙亦不为过,可惜这天仙似的老公龙精虎猛,却只知一味蛮干,完全不得章法,委实有些让人失望。

且一夜三回,真是人菜瘾大。

“郡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郡王的。”

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温御眼底似有幽光,将她的手握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