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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若到那日,你又当如何自处?”

岑溪世没有明说,但很显然就是在线劝和离。

陆孟神色认真起来,这岑溪世还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孟虽然觉得他们家之前对原身过于冷漠。却也知道这些氏族大家,容不得半点错处。

岑家愿意为了她和乌大狗对上,事陆孟根本不敢想的。

岑溪世这些话的意思,便是如果陆孟想要和离,岑家会帮她。

陆孟真的有一瞬间的心动。如果她能够远离男主角和剧情的话,就可以彻底在这个世界躺了。

但陆孟的心动很快又被理智取代。

且不说现在乌大狗对她兴味盎然,不可能放她和离。

就凭乌大狗的那些手段,那偏激至死唯我独尊的性子。她真利用岑家逼迫他和离,接下来剧情要发展成什么爷爷奶奶样,陆孟根本无法想象。

且岑家现在很显然还不知道,那场天灾实际上是人祸。

埋了半个皇城小半世家翘楚的,不是无情的老天爷,而是滋生在深渊的恶龙。

至于娶永乐郡主,以王妃之位酬谢?怕是开水烫脑花,一路送到姥姥家吧。

陆孟还不能换老板,至少现在不能。就算老板现在哭着喊着要“潜规则”她。

没有更大更厉害的老板,往哪里跳槽都是往坑里跳。

她何必爬出狼窝又入虎穴?岑家就算是为了她救三条人命之恩,帮她和乌麟轩对上。

一旦他们真地领略到了乌麟轩的手段,在家族倾覆和救命之恩之间,会怎么选?会保她到底吗?

不会。

陆孟也不会把自己躺在哪里,用什么姿势躺着的选择权放在别人的手上。

岑家的大船她要定了,但她不能用船去撞冰山,那样就算是泰坦尼克号也会沉的。

与其寻求不切实际的自由,不如寻求制衡。

让乌大狗像现在一样,杀不了她,动不得她,爱不成她,又放不开她。

这样她才能真的躺得舒服。

所以陆孟迅速思索之后,故作勉强地笑笑说:“二表哥言重了,王爷……就算娶了永乐郡主,我就算做不成建安王妃,那也没什么关系。”

陆孟没有和岑溪世说自己那一套“志不在天而在床榻”的理论,因为他肯定理解不了。

所以陆孟索性就把自己说得可怜一些。

像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女子一样,就算被男子辜负,也对男子“痴心不悔”。

果然陆孟“执迷不悟”的样子,让岑溪世狠狠皱了一下眉。

他没有马上再说什么。而是低头抚琴,面上的温暖之色退去,侧脸有一些冷肃。

其实今天这一番谈话,并非是岑戈的意思,而是岑溪世自己的意思。

相比于两次救命之恩加身的岑溪世,岑戈要更冷漠一些。

岑溪世知道今晚自己的父亲要找建安王妃谈话。

岑溪世提前在这里准备着,把她吸引过来就是想给她一种其他的选择。

不要为建安王所用。

离开建安王是最好的。这样岑家才能护得住她。

只可惜陆孟要的保护方式,和岑溪世想的那种,把人困在四角院子里,看在眼皮下面,是不一样的。

陆孟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往下说了。而且她累得慌。

陆孟唯一愿意动一动的也就是脑子了。但是脑子动得太频繁也会累。

反正岑家的这棵大树她贴上了,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本小说后面的那些剧情陆孟能记得的也不太多了。到底要怎么发展,她就算是假设出一千种可能,也都是徒劳的。

陆孟不擅长杞人忧天。

于是她把杯子里最后一些梨花白灌进口中,在岑溪世又弹奏一曲之后,从桌边上起身。

笑着对岑溪世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二表哥也尽早休息吧。”

岑溪世抬起头看陆孟,两句话在嘴边辗转许久,却到底没有吐出来。

你如果和建安王和离,我可以娶你。

就算不谈及男女情爱,两次救命之恩在前,我今生绝不负你。

可是最终岑溪世没有说出口。

他见过太多执迷不悟的女子,有他姨母的例子在前,他觉得这个表妹也是其中之一。

他看着陆孟微微弯了一下腰之后,转身走到了亭子边上。也从桌边站起来了,到底还是开口叫住了陆孟。

“表妹,我其实还有其他的办法。”

岑溪世说:“你可知让男子回心转意的方式,最简单的一种是什么?”

陆孟站定之后回头看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让谁回心转意?

她脸上迷茫的表情,让岑溪世更加断定自己这个表妹过于单纯,甚至愚蠢。

于是岑溪世轻叹了一声说:“你要设法回建安王府。既然你不想离开建安王,至少要抓住手中王妃之位。”

岑溪世以为陆孟是被建安王给赶出来的,无处可去了,才去的将军府。

他以为建安王要娶永乐郡主,然后向户部侍郎一样,要灭妻。

所以他才会有今夜一劝,才会有将军府门前的亲自去接。

他在帮他的表妹。他自以为在帮他的表妹。

岑溪世擅长刑讯,惯常习惯用一些阴诡套路。

于是在陆孟迷茫的神色当中,岑溪世说:“男子天生争强好胜,越是优秀之人,越是天生尊贵之人,便越是独占欲旺盛。”

岑溪世认真在教陆孟御夫之术,“想要男子对你回心转意最好的方式,并非是曲意奉迎伏低做小。而是用其他的方式自抬身价。”

“表妹,今夜岑家探入了外人的眼睛,在你迈入这亭子的那一刻,那双眼睛已经看到了。”

“什么意思?”陆孟眼神迷茫,很快又从迷茫渐渐变为震惊。

心里已经有一串操,成群结队地朝着她狂奔而来。

岑溪世说:“过了今夜,表妹回了将军府,建安王肯定会去找你。”

岑溪世一手抱长琴,端的好一副翩翩佳公子,心眼儿比狗多的样子。

可是陆孟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之后,差点当场骂人!

“表哥是说,建安王手下有人跟着我,看到我跟你深夜私会了?”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岑溪世有些不适,他一贯喜欢弯弯绕绕那一套。

不过想到自己的表妹心智不够,岑溪世又只好直白解释,说:“今晨也有建安王的人在将军府外活动。”

陆孟心理那一串操终于排好了队,齐刷刷的和她敬了个礼!

陆孟表情没绷住有些扭曲。她还是单纯,只想到岑溪世去接她,是因为救命之恩。

没想到岑溪世还给她下套!

当然了岑溪世的原意是想给建安王下套,既然表妹不愿意离开他,他就帮表妹把他套牢。

至少帮表妹守住王妃之位。

这还只是第一计罢了,只要表妹听话,岑溪世后面还有无数个套。保证能让建安王顾不得娶什么永乐郡主,就算是娶了,也不会让建安王妃的名头换人。

岑溪世的计策就好比那个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一套。

然后他成功把陆孟给套进去了!

陆孟咬了咬牙,她一点也不在乎乌大狗吃不吃醋,可是乌大狗吃醋了会咬人。

而且这种招式很低级,陆孟根本就不屑用。她巴不得乌大狗移情别恋,要什么回心转意啊啊啊啊啊!

她费劲扒拉才把乌大狗给撵走,消停了没有一天,结果她这个好表哥自作聪明,转头就把他招回来了!

这都是什么破烂事?!

陆孟表情几变,岑溪世形状姣好的嘴唇开开合合,在教着陆孟到底要怎么应对。

结果陆孟什么都听不见了,就看到他在那张嘴闭嘴,两个耳朵一阵“嗡——”

陆孟就只是不回应乌大狗,乌大狗就能给她各种方式轮番上阵,威逼利诱色诱胁迫,各种花式的话术。

现在搞出了一个二表哥了,他得疯成什么德行?

陆孟本来是想要在岑府过年的,这里多快乐呀人又多,岑秋书又好玩儿。

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陆孟怕乌大狗气疯了,要不管不顾把她才到手的“大船”给掀了。

陆孟最后做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没再理会岑溪世说什么,走到他的面前,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表哥你,最近不要出门吧。腿还没好呢索性好好在家里养着,那个……出门多带一点侍卫。”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还有这个酒,这个酒挺好喝的我拿回去喝了。”陆孟弯腰把桌上一整壶酒抓在手上。

边朝亭子外走边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啊……”*

陆孟没看到,岑溪世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深,悄悄转着自己的扳指。

跟早上一样很兴奋,但兴奋的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表妹,而是设计挑衅建安王这件事的本身。

陆孟猜得没错,她这个二表哥,就不是什么多情之人。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纯粹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又觉得她是个一心只有男人的傻子。

亲身上阵教她御夫之术不说,见她离开之后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陆孟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注视当中,边走边往嘴里灌酒。

梨花白在怎么口感清甜,到底也是酒。

陆孟把一整壶都灌进去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整个人开始晕晕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