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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紧了紧手臂,和梁津川贴得更紧,他在心里感叹:你对待别人的生死看得透彻淡然,却不能听我说。

梁津川很双标,他既坦然面对现实,又不敢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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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底,有家小媒体跌破外界眼镜地刊登了一条新闻,搭配的标题是——豪门圈大爆炸。

陈子轻照常买日报,那新闻他没错过,是那个小少爷跟旧情人,他们一起死了。

发生的车祸。

车子在深夜撞破围栏开进海里,打捞上来的时候人早就没了气息。

传言那晚小少爷失魂落魄的跑去会所找旧情人,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人打死,旧情人笑他应该披麻戴孝。

小少爷把包间能砸的都砸了,碎片绷破他的脸,他像个讨债鬼。

旧情人把他拖走了,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看样子是在车里闹得很不愉快,又是真吵又是发疯。

陈子轻不关心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他只知道,这场狗血爱情剧里,梁铮最惨,最无辜。

无妄之灾。

陈子轻找个好时辰,在四合院的三进院东边给梁铮烧纸。

风穿过翠绿的竹林,把火堆里的纸钱跟元宝刮得要飞起来,被陈子轻及时用棍子抽了回去。

陈子轻是前几天才知道梁铮破产以后,不止卖了房车,他为了堵上口子,为了给员工们付清工资,还借了高利贷。

帮人要难啃的债拿分成,就是为了还上欠的那部分。

梁铮死了,放高利贷的没死,那伙人找上了陈子轻,他给还了。

陈子轻边折元宝丢进火里,边说:“你不找我借钱,不跟我说你借过高利贷,可你看看,我还是帮你拿了钱,还是知道了你借高利贷,而且我拿出来的钱加上了高利贷的吓人利息,知道这叫什么吗,天意弄人。”

“当初我有困难,你想借我钱,我没要,你就记上了,等你有困难了,你也不找我借,现在我们有金钱上的瓜葛了,估计你心里头很不爽,这样,我给你个偿还的门道,你找津川的爹妈和他大哥,帮我们说说话,说说好话。”

“让他们原谅我,原谅津川,你爸妈和你大哥他们这边,我能帮的就帮一点,好不好,我们互帮互助。”

“你在地底下发财啊。”

“那个小少爷也下去了,还有他的旧情人,我给你烧个宝剑,你看到他们,有什么新仇旧恨就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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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像一把风中大火,失控了。

小少爷的旧情人是独生子,还是老来得子,他这一出事,家里的浓重悲愤无处可发,干脆就迁怒每个涉及进来的人。

包括比梁铮还冤枉的梁津川。

最大的影响是,“宏瑞”单方面取消了合作。

“宏瑞”的举动是个风向标,一时间,多方都有动作,互联网界炙手可热的新秀被孤立,遭打压,有眼红的同行早就在拉帮结派密谋搞垮他了,这次是个好机会,他们一拥而上。

新秀背后没势力,孤军奋战,他跟他带领的团队双拳难敌四手,结果可想而知。

“商场瞬息万变,大起大落的现象多到上把抓,有些世家都能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这不算什么的。”陈子轻拍着埋在他胸前的男人,“不怕不怕,我把我那几个房子,门面,还有车库里的车都卖了,陪你东山再起。”

梁津川喉头发哽,他还不到让老婆变卖那些东西的地步:“我们去锦州吧。”

陈子轻没有意见:“好啊,去锦州。”

“你千万不要像梁铮那样,背地里瞒着我做什么,你和梁铮不同,你是我的另一半,我们是两口子,能同甘苦共患难,如果你的资金上出了问题,一定要跟我说,我有办法的……不光是资金这块,你要是有转行的心思也可以和我聊,我能帮到你……总之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身体是最主要的,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嗯。”梁津川,我在事业上没有多大的抱负,我走到今天,只是为了让你得偿所愿。

如果我哪天走不下去了,你别怪我。

那一定是我了最大的努力,真的走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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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在北方,属于新二线城市,发展得很不错。梁津川研发手机,团队的核心成员没有被高薪挖走,他们都跟随他来锦州,继续和他造梦,造时代的奇迹。

一晃两年过去。

2007年,梁津川在锦州稳定了下来,他在那么好的时机换道走,依旧能走好。

才到初秋,这座城市就冷飕飕的,陈子轻收到首城那边的租金打款,他去银行买了几块大金砖回去,半道上望见有个门脸在装修,工人蹲在路边捣鼓泥桶,他不知怎么生出一个想法,几个瞬息后就付诸行动。

陈子轻给梁铮的大哥打电话,把他当年的真正死因说了出来。

时间是降压药,这个时他们知道了情况,不会再冲动乱来,万千情绪只剩下两个字:算了。

大哥犹豫着问道:“南星,那个超市老板……能给钱吗?阿铮是替他要钱的。”

陈子轻顿了顿:“出于人道主义会给点,你要找超市老板啊?”

“不找了不找了,”大哥说,“大城市就不适合咱们。你跟你小叔子,你们都小心着点,累了就回来,村里啥都好。”

陈子轻“嗯”了一声:“我们会的。”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锦州的人。

蒋桥。

陈子轻把车停下来,他没下车,就坐在车里,眼神询问。

蒋桥并没有让蒋家成为国内商圈里面的龙头老大,他也没规划出来什么事业上的蓝图,也不搞别的投资,就买房,只买房。

这几年这个房价飙升了,他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可能他上一次过的不好,不太了解整个经济局势,也有可能他活这么久,来不及看到国家的繁荣昌盛。

以上都是陈子轻的个人猜测。

车窗被敲,他降下来一截,问道:“好久不见。”

蒋桥一身光鲜,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车边,一双眼藏在墨镜后面,看不清是个什么情绪。

当年梁津川一脚跨进上流社会,那是他意想不到的事,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蒋桥在家把自己灌醉,两只眼睛瞪着电视上的采访,他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他以为的风水轮流转,梁津川会和他一样凄惨。

反正那段时间梁津川出尽风头。蒋桥他爹都在他耳边提梁津川,说人如何如何出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后来,将津川就出事了。

他想的是,车里的这个人一定会为了疼到心坎里的小叔子来找自己。毕竟他怎么也算是有权有势。

然而他的算盘落空了。

蒋桥长时间的站在车边,不说话,也不走。

陈子轻不耐烦了:“你别跟我说,你在这儿是因为你也住这个小区。”

蒋桥东张西望,像是怕被人看见自己来这里,跟个见不得人的情夫一样:“梁津川现在很拼,他的应酬非常多吧。”

陈子轻很淡定:“你想说什么?”

蒋桥把抄在口袋里的一只手拿出来,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大墨镜:“酒桌上会塞人,合作商甚至会开个房间在床上备好人,要是他哪天在外面洗了个澡回去,那就说明有人了。”

陈子轻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你从首城跑到锦州来,就是为了特地提醒我?”

蒋桥隔着镜片凝视车里人的眉眼,久违的不听使唤的感觉不受控制地窜出来,促使他说:“你们离婚了,你可以来找我。”

陈子轻忍不住吐槽:“神经病。”

蒋桥的脸色变了变,吃了屎一样的难看,随后是从鬼迷心窍状态出来的羞怒。

这个人骂得没错,他的确是神经病。

不见面的时候,他很正常,一见面就容易中邪。

蒋桥后心潮湿,浑浑噩噩地瞥了眼车里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那戒指怪耀眼,罢了,不再见了,往后余生都不要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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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把见到蒋桥的事放在心上。

周五傍晚,陈子轻去逛商场,蒋桥再次出现,这回他没戴墨镜,明亮的眼里是疏远,他在旁边看了半天,吐出几个字:“我要出国了。”

陈子轻在给梁津川买领带夹,没搭理。

蒋桥这次十分的心平气和,看破红尘俗世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要出国,是要出家。

“李南星,”蒋桥唤他的名字,第二次是一字一顿,“李、南、星。”

接着就俊朗一笑:“以后我们真的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陈子轻指着一款领带夹:“这个帮我包起来。”

店员道:“好的,稍等。”

陈子轻转头看蒋桥:“什么时候的飞机?”

蒋桥愣了愣,说:“今晚。”

陈子轻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一路顺风吧。”

蒋桥面色一僵,神经兮兮道:“我坐飞机,你让我一路顺风,别人不知道这是不吉利的话,你也不知道?”

陈子轻斜眼:“那我收回,平安顺遂。”

蒋桥抬着下巴,倨傲万分:“我不是来找你要祝福的,我这辈子过得特别好。”

后三个字特意加重字音。

陈子轻敷衍地说:“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这把蒋桥气得想吐血,自己非要上赶着来遭罪,明明都忍了几年了,出国之前却又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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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桥当晚没走,他出现在一场酒局上面。

蒋少爷来了,奉承话用箩筐装,重样了都是不用心,自罚一杯。

梁津川去洗手间,蒋桥跟在他后面进去,找着机会展现自己前来这里的目的。

他们并肩站在小便池前撒尿。

蒋桥在男人的劣根下扫了眼,他面部漆黑,操,比不上,横着差了一圈,竖着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