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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平舟的易感期在大年初二的零点结束。

陈子轻这回不激动了,他一回生二回熟,天亮就收拾好东西跟虞平舟一起回去。

虞平舟没让哪个秘书来接,他自驾车。

陈子轻偷瞄虞平舟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过完易感期的那个人。比起虞平舟的精神饱满,他像被吸干了精元,全身骨头酸痛。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注射的是一样的营养剂。

陈子轻在心里叹气,可能还是体能上的悬殊,一个是顶级Alpha,一个是一级残废。他眯了会就够到充好电的手机:“哥哥,新的一年了。”

毫无营养的一句话,纯粹是上赶着找存在感。

开车的Alpha“嗯”一声。

陈子轻把手机开机,没收到一条自创或复制的新年祝福,咋了,2088年不流行啦?他懒得回复楚未年问他在哪,情况怎么样的信息。

楚未年是在他来深山的第二天给他发的,都过去好几天了。

而且只给他发了一条。

陈子轻抱着手机打哈欠,他往椅背里靠了靠,脸歪向车窗,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等陈子轻醒来的时候,脸歪侧的角度换了个边,他对着驾驶座的方向。

驾驶座上不见虞平舟的身影。

陈子轻的睡意没了大半,他坐起来东张西望,车停在不知哪里的路边,外面一片陌生的空寂。

科技感的繁华几乎覆盖了整个长陵,陈子轻怀疑长陵偏僻的地方就两处,一处是虞平舟的隔离点,一处就是这里。

陈子轻打开车门探出头,下一秒就冻得缩回去,他给虞平舟打电话,震动声从他旁边传来。

“人呢?出去怎么也不带手机。”陈子轻垂下眼睛检查衣着,发现外套有颗扣子松松垮垮的露着缝,怪不得冷,他嘀咕,“扣子怎么松成这样。”

质量这么差吗?不应该啊,他的衣物都是虞华章派人送的当季新款,贵死人。

陈子轻拨动要掉不掉的扣子,怎么感觉像是被……大力拽过。他第一个想到了虞平舟,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不会吧?

“不会不会,易感期的虞平舟都没发病,这都好了,更不可能做出奇奇怪怪的行为。”陈子轻自我否定,应该是他刚才睡觉的时候,无意间抓住乱扯的。

因为他做梦了。

梦里他还在深山的房子里,他又要偷偷查看虞平舟的心脏,虞平舟抓住他的手,塞进心脏部位。

是空的。

他的手穿过了虞平舟的胸膛,指缝里没有血,惊得他大喊大叫。

陈子轻搓搓脸,这就是老话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拢着外套下了车。

“哥哥——哥……”

Alpha没去什么地方,他就在车边,蹲着。

气质过于出众五官难敛华美,极有距离感,即便背靠车身蹲在那里,也没显得接地气。

但只要他抬起眼帘,露出那双怜悯世人的眼睛,就会觉得他是一个心怀大爱的人。

陈子轻忍着吐槽,不解地询问:“哥哥,车怎么停在这?”

虞平舟说:“看日出。”

陈子轻无声嘀咕:“日出有什么好看的。”他在旁边蹲下来,和Alpha一起面向天边,目睹那抹鱼肚白渐渐变粉。

挺浪漫的。

如果我爱虞平舟的话。

可我不爱他。

陈子轻不由自主地补了个小小的尾巴,起码现在没有爱上。他的余光里,Alpha一只手撑着额角,一只手垂在腿前,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松弛,近似散漫。

手是真的好看。

毛笔字也是真的写得好。

可他总觉得差了什么,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路上不能看日出吗,干嘛非要把车停下来,还下车到外面看。”陈子轻把口鼻埋进衣领里取暖,说话声嗡嗡的,像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我还以为哥哥被怪兽抓走了。”

虞平舟的目光停留在天空,没有给出回应。

直到少年分享了一件关起门来的小秘密:“我未婚夫说世上有怪兽,睡觉都怕被抓走。”

Alpha瞳孔里的粉橙天空被青涩的脸庞取代:“他逗你玩。”

“喜欢我才逗我的嘛。”陈子轻笑嘻嘻的,“哥哥,我想的对不对?”

虞平舟也笑:“不完全对。”

“感情真复杂。”陈子轻双手托腮,“我还小,不懂,等我长大了就懂了。”

他蹲了会,腿酸胀得厉害,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屁股隔着裤子都被冰了一下:“我又一次陪哥哥度过了易感期。”

虞平舟道:“辛苦析木。”

“我没什么辛苦的,我又不给你烧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我只陪你睡觉。”陈子轻疑惑地扭头,“哥哥,你这次易感期怎么没直接去隔离,而是去楚家找我啊?”

虞平舟摇头:“不清楚。”

陈子轻:“……”好一个不清楚,你最好是真的不清楚。

“我未婚夫问我了,我哪知道啊,我就瞎编了个雏鸟情节。”少年烦躁地说,“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不会。”虞平舟若有似无地扫了眼左手的一处指节。

“那就好。”陈子轻的脑袋靠着他胳膊“我们回去了,我未婚夫要是再问什么,哥哥跟他说啊,我不说了。”

“他肯定要问的,因为哥哥你,”陈子轻欲言又止,“你那样子。”

虞平舟问:“我哪样子?”

陈子轻直勾勾地看着Alpha:“你不记得自己易感期的情况?”

虞平舟沉吟了片刻:“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陈子轻的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你出现在我的婚房里,躺在我身边,用上次易感期相同的姿势入睡,我未婚夫发现我们躺一起,我们三个在一张床上,你们一左一右,我夹在中间。”

虞平舟越往后听,眉间的纹路就越深。

陈子轻探究,虞平舟看起来没印象。他展开笑脸:“哥哥别想太多了,那只是你易感期的症状,我未婚夫也是Alpha,能理解的。”

虞平舟撑着额角的手放下来:“那析木理解吗?”

“我未婚夫理解了就行了,我就怕他吃醋多想,毕竟我们不是亲兄弟,没有血缘关系。我反正怎么都是和哥哥一起的,哥哥想怎样就怎样。”

虞平舟似乎是不舒服,他低咳一声。

靠着他胳膊的脑袋撤开,一只手抚上他背部,关切地拍了拍:“不过哥哥下次还是尽量不要再和我们一张床了,你们都是高等级Alpha,同类的信息素是相斥的,我真怕你们出什么事,哪个我都不能失去。”

虞平舟温声:“好。”

陈子轻望着他:“还有啊,你能在深山那房子里放一些吃的吗?还有床,沙发等家具。你把那里变成第二个家好不好?

虞平舟无奈道:“那是我的隔离点。”

“可除了需要隔离的你,还有不需要隔离的我啊。”陈子轻不满地站起来,“不能为了我把隔离点改成家吗

!”

虞平舟太阳穴轻跳。

“我要求的又不多。”陈子轻在他面前来回走动,捡起来的灰尘随风落在他大衣上,“除了食物跟家具设备之类,信号干扰器还是屏蔽器能撤掉吗,像我们年轻人离开手机生不如死,我七天下来人都憔悴了,电源也是个要紧事,没电哪行啊。”

虞平舟起身,高大带着熏香的阴影落下来,将少年完全拢在里面:“析木,温暖舒适的地方不适用于隔离。”

陈子轻哑然,也是。

隔离跟蹲大牢似的,环境非常艰苦。

但正因为是那类环境,才能约束人的各种欲望,尤其是没Omega的Alpha易感期,必须尽可能的把自己束缚起来。

陈子轻垂头,脚踢了踢地面:“那好吧,维持原样吧,等你把你的未婚妻标记了,你就能没顾虑了。”

没等虞平舟开口,陈子轻就继续说:“到时候也就用不到我陪你了,你标记了你的未婚妻,等你到易感期,除他以外的人都不想看,只想看着他。”

虞平舟轻轻笑:“或许吧。”

Alpha嗓音本就好听,这样的笑声格外有魅力。

陈子轻抓了抓耳朵,他把袖子撸起来:“哥哥你看,这是你抓的。”

少年暴露的小臂上有淤青的指痕,整个拢住他的皮肉骨骼。

虞平舟看过去:“抱歉。”

“我知道哥哥不是故意的,你不清醒嘛。”陈子轻笑容灿烂,“我又长大了一岁,保证不会再无理取闹了。”

嘴上懂事的话,却特地把小臂送得更近,故意留着印子给哥哥看。

低级的苦肉计,拙劣的演技,虚伪的承诺,真实的痕迹。

虞平舟下意识把一直很有存在感的那块指节放在唇边摩挲,他察觉到此举,面色平静地拿开,半晌说:“以后再有伤害你的情况,你可以尝试着命令我。”

陈子轻没听清楚。

虞平舟摸他头发:“回车上吧。”

大地披上霞光。兄弟俩人前后站起来,一个去驾驶座,一个去副驾那边,他们一问一答。

弟弟好奇:“不看日出啦?”

哥哥说:“看了。”

弟弟不懂:“不是才刚出来吗?”

哥哥耐心地告诉他:“只看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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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的新年没什么年味,到处冷冰冰的。上星府也没挂个灯笼搞个喜庆的装饰物,陈子轻进门就换鞋去餐厅,一桌好吃的都给他准备好了,他望着美食吞口水,匆匆洗了手坐在餐桌前。

“哥哥,我先吃了啊——”

]

陈子轻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吴叔看得直拧眉头,关于最起码的教养这块,少年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全看他心情。

老人转过身就要走,背后忽地响起口齿不清的声音:“吴叔,新年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吴叔记不清多少年没听过这种祝福话了,他慢慢地回头,少年埋头进食,没功夫搭理他一颗老心脏是什么感受。

不是在玩什么把戏,只是单纯的送了个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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