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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宜雪的第二人格没来湖边争取和好。

陈子轻也没上楼确认那人格是否在给他发了几个讯息,接通他电话,听他说了一句后就突然被主人格踢开,重新蜷缩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落。

生日宴结束后,陈子轻执意要走,他今晚必须回出租屋。,还要赶在零点之前到家。

邱晁被他气得游走在大发雷霆的边缘,随时都要把手边东西砸个稀烂。

但邱晁没砸。

陈子轻砸了,他把喝水的杯子砸过去,看杯子擦过邱晁颧骨。

邱晁生平头一次遭这罪,他愣了下,怒极反笑,不愧是他亲生的儿子,即便在寺庙长大,依旧有他的血性。

当他发现儿子呼吸紊乱,身子在抖时,他眉头紧锁,意识到这不是遗传的血性,是儿子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有什么气继续对爸爸撒,别憋心里头。”邱晁拍着儿子的后背,“刚才砸得不过瘾就多砸几个东西,爸爸皮糙肉厚,能让你砸尽兴。”

陈子轻拨下手腕的佛珠拿在手中,一颗颗地转着,嘴里念出清心咒。

邱晁听了会,心头渐渐不那么浮躁,他很自然地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

陈子轻念的咒让自己的情绪有所好转,全身也不那么抖了,他仰头看邱晁颧骨的砸伤,自责道:“爸爸,对不起。”

邱晁五脏六腑都通畅起来:“这事怪不到你头上,我跟佛祖说了,是我的错。”

陈子轻把佛珠戴回腕部,他耷拉着脑袋。

邱晁瞧他蔫蔫的样子,这时的他跟砸杯子的他判若两人,也不像平时。

儿子念佛多年,性情却不平定。

都这样了,还不还俗。

邱晁一哂,大概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说的话不顶用,得要别人说,儿子才会听,才会把还俗拎进计划里。

陈子轻的脸颊被捏了捏,伴随中年人宠溺而有磁性的笑声:“好了,过生日哭丧着脸像怎么回事。”

邱晁在儿子看过来时,低头亲了下他脑袋上的一处戒疤:“想回就回吧,我让司机送你。“

.

陈子轻回出租屋的路上遭到撞车事件,他稀里糊涂地被带走,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头有些晕,心里很是惆怅。

零点前回不去了。

陈子轻昏沉沉地待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嘈杂声混着惨叫,救他的人来了。

不是岳起沉,也不是邱晁,而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人——邱宜雪。

陈子轻眼上的布被揭掉,他慢慢恢复的视线里有一张脸孔,春风细雨般的邱家大少爷蹲在他面前,笑眼弯弯。

这人不是邱宜雪!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这人是邱宜雪的副人格,即是原主的前男友。

满脸笑容的年轻人看着他。

陈子轻张张嘴:“你不是我大哥,我不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

“少装蒜,你知道他有双重人格,另一个人格是你前男友。”年轻人眼神阴寒,“我和你只通过几次电话,用的还不是原来的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

“算了,你不会说。”

下一刻就笑眯眯道:“王禹,我的名字。”

陈子轻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眉眼笑容想,副人格还有单独的名字啊。

哪个yu?

【禹】

哦。

“你在电话里告诉我,要是我想和好就到你面前说,我这不就来了。”王禹雀跃道,“我们现在和好了是吗。”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我的脑子有点乱。”

王禹笑容不变:“不急。”

陈子轻想象过邱宜雪的副人格是个什么性情,面前这人看着怪神经,他暂时采取的措施是以静制动。

支线任务一的要求是——让邱宜雪发现,面对自己的第二人格,将其杀死。

第一步是发现,这很简单,邱宜雪不傻,一点就通。

麻烦的是第二步跟第二步。

王禹的洞察力强到可怕,竟能猜出陈子轻的心思,他笑出虎牙:“邱宜雪知道我的存在,只是没有我使用这副身体期间的记忆。”

陈子轻在这之前真没发现邱宜雪有一颗小虎牙。

一露出来就平添了几分狡黠的少年感,没了豪门成长的中规中矩和稳重,显得坏。

陈子轻试探王禹:“那他在治疗自己的双重人格吗?”

“邱宜雪觉得我造不成多大影响,你说他这叫不叫自以为是?他压根就没想过,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王禹嗤之以鼻。

“我之前只能用他的手机发信息,待不了多久,几分钟十几分钟。”

“现在呢。”

“我已经出来多长时间了?”

王禹双眼亮得吓人:“我甚至能走出邱家,出现在这里。”

陈子轻再次试探:“你们谈过吗?”

王禹笑而不语。

陈子轻揣测出答案,目前还没出现让他们正式谈判的契机,主人格跟副人格没碰过面。

“你们是同一个人。”陈子轻说。

王禹鄙夷:“我跟那个伪君子可不一样,他想要的东西不敢要,装不在乎,关起来躲在被窝里哭。”

陈子轻狐疑,这说的是邱宜雪吗?邱家大少爷想要什么不敢要啊,还躲被窝里哭,他想象不出邱宜雪哭的样子。

倒是能勾勒出王禹哭的画面,一定是涕泪横流可怜兮兮。

陈子轻舔掉封他嘴巴的布留下的痕迹:“你只是我大哥的一部分。”

“这话我不喜欢听,我是我,他是他。”王禹笑容灿烂,“他是邱晁的养子,我也是司机□□的儿子王禹。”

陈子轻蹙眉心,人有多面,王禹是邱宜雪的某一面,具象化实体化了。

估计那一面压抑得最深,才会独立出来。

双重人格背后几乎都有童年阴影,这是标配的套餐。

小助手这会儿没补充信息,陈子轻就停止发散思维,他挣了挣被绑着的手脚:“帮我把绳子解开。”

王禹装聋。

陈子轻说:“你是我前男友吗,让你解个绳子都不行?”

王禹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然后接着装聋。

陈子轻深呼吸,别气,冷静,他理着思绪:“你早就知道我是思明寺的和尚,也是邱家的亲生子,你故意接近我。”

王禹说:“没有。”

陈子轻不依不饶:“你还不承认?”

王禹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耸耸肩说:“那我就承认了吧。”

陈子轻:“……”这一股子纯正的病娇味。

我跟我前男友为什么闹分手?

这次小助手有反应了,也终于补上他登入进来就想知道的那一块缺口。

【你前男友觉得你对他没有以前热情,也没有以前温暖,不在他迷茫时引他找到正确的路,你给出的反馈不能让他满意,你已经不再无私奉献,他太失望了。】

陈子轻:“……”这是找了个网恋男朋友,还是找了个祖宗牌的儿子啊?

【你刚好因为下山入世的事烦心,就没给他抚慰,他说了些伤人的话,你们因此崩裂。】

崩了好,裂了好。

陈子轻的脑中多了一股记忆,原主跟王禹在网上结识一年多,实际他们相处的次数没有很多,毕竟副人格不可能每天都出来,一出来就待一阵子。

他们主要是发信息为主,王禹发,原主回。

所谓感情是王禹提的,原主没拒绝,他们的关系就那么定了下来。

但他们和普通情侣大不一样,没有丝毫粘稠和暧昧甜蜜,两人一个索取情感价值,一个给予情感价值。

更像是香客和僧人一对一的参禅。

原主只怕是因为六根不净好奇红尘才着了王禹的道,掉进渡他的深坑里了。

单纯的没下过山的小和尚,容易被坏人骗。

陈子轻望着王禹:“我们不能和好。”

王禹幽幽道:“为什么不能?”

“你怪我当初说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我说了七句伤你的,你可以十倍的还我。”他神态脆弱,“我每次出来都找你,我有多少时间就给你多少时间,我有的都给你了。”

陈子轻告诉他原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已经在一个户口本上了。”这是假的,他一天没还俗,就一天不上邱家的户口,一直是法号加蓝的僧人。

王禹好似不知道这个很好查的信息:“跟你一个户口本的是邱宜雪,不是我王禹。”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

王禹满是兴味:“你不是和我聊了一两年的小师父。”他贴近和尚的脸颊,粘腻地轻轻蹭着,“你是谁呢。”

陈子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离我远点。”

王禹退开点,受伤道:“怎么这么狠心,不是我大费周折把邱宜雪关起来,拿到身体的掌控权来救你,现在你还被绑着。”

陈子轻心说,你人来了,我不照样被绑着!

王禹看着他的脸,眼神怪得很,转瞬就恢复如常:“荒郊野岭的,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和尚,几个喝了烈酒血气方刚的绑匪,你猜会发生什么?”

陈子轻左耳进右耳出,他的手机没了,回去了要买新的,是一笔开销,还是叫邱晁给他买吧,顺便让对方感受被儿子需要。

一举两得。

陈子轻手酸脚痛:“你接近我,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

王禹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说是就是。”

陈子轻说:“你不会送我回去。”

王禹尽是被误解的不悦:“怎么不会。”

陈子轻自顾自道:“但你不会马上就送我回去。”

王禹这次没开口。

陈子轻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王禹轻的语气飘飘的:“和好啊。”

陈子轻说:“不可能的。”

王禹把他被绑着的腿握住,放平,坐上来,和他面对面,眼神哀怨道:“出家人可不能耍人玩,我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就该跟我和好。”

陈子轻扭过脸不和他呼吸相融:“我不算出家人了,我和你不都好过。”

尾音刚落,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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