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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忍了忍,那股疼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的忍耐而弱化,反而强烈起来。他靠着树滑坐下来,喘着气揉肚子,眉心拧着,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王禹蹲到他面前,关心地问道:“来月经了?”

陈子轻:“……”

王禹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态:“那就是要生了。”

他跪趴下来,让冷风吹干了的脑袋凑到少年肚子前面,耳朵贴上外套:“我听听孩子是不是想出来。”

陈子轻恼怒地一字一顿:“我、是、男、的!”

王禹把手放在他腿上,五指圈住,摩挲着让他暖起来,黑漆漆的眼里浮出执拗之色:“你是我妈妈。”

陈子轻情绪一激动,肚子更疼了,他疼得脸发白,嘴上也没了血色:“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发神经?”

王禹良心发现道:“OK。”

末了就看似征求意见:“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发?”

陈子轻没精力跟王禹较劲,他在树下侧身,脸转向一边,手捂着肚子,独自忍受一阵阵得疼痛,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他睡着以后,王禹把手伸到他外套里,隔着一层里衣给他揉肚子。

顺时针地一圈圈揉。

一只手酸了,就换一只手,沿着他肚脐,无障碍地按揉。

陈子轻醒来感觉肚子好多了,他抬头望了望,月光从交错的林木间洒下来,天竟然还没亮。

转而一想,没亮才好,这样妨碍邱晁的人追捕,方便他们逃亡。

陈子轻的注意力被一缕若有似无的香味吸引,他刷地坐起来东张西望:“王禹?王禹!王……”

王禹坐在不远处的树后面,支着头探出来点看他,听见他的叫喊也不吱声。

陈子轻闭眼缓了缓,他起身过去,到嘴边的质问在见到什么后跑没了影。

“哪来的吃的啊?”陈子轻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王禹面前铺在叶子上的烤鱼还在,没消失不见,边上的不知名果子也是一样。

王禹神秘兮兮:“变的,我拔了根毛,一吹,就变出了这些。”

陈子轻自然是不信的:“你没有拦车打劫吧。”

王禹不可一世:“笑话,我需要打劫?”

瞬息后,王禹就冷了脸:“如果现在是邱宜雪,你就不会产生这种质疑,说到底在你心里,司机的儿子比不上邱家的养子高大上。”

陈子轻解释说:“我没那么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误会你,毕竟荒郊野岭的,只有路过的车辆……”

王禹兴味地打断:“觉得自责就跟我和好。”

陈子轻不接这话。

“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利用别人让自己达成目的,有时候觉得你最笨,眼下这形势,你不把我这个仅有的帮手供起来,还敢晾着,我看你是真不怕我被你气到了方寸大乱,让邱宜雪趁机给逼下去,换他上。”王禹将温热的烤鱼给眼前人,“吃吧。”

陈子轻分一半给他。

王禹夸张道:“哟,这是谁家的小菩萨啊?”

“别贫了,你和我走的路一样多,不累啊?”陈子轻吃着鱼,差点让刺卡到,他从嗓子里拔出一根刺丢掉,“快吃吧,吃完我们休息会。”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他睡得很死,半点都没察觉到王禹烤了条鱼,摘了一把果子。

除了身高,他们在体能上也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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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填饱肚子就舒服了,浑身上下也不再缩着拧着。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动,直觉告诉他,岳起沉没有被邱晁困住,而是在国内的某个地方。

至于岳起沉为什么没凭着僵尸的能力找到他,是因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意识。

最后一个猜测的依据是……岳起沉在出租屋徒然昏迷后的状态显示。

陈子轻把树枝对着地面戳了戳,王禹不是邱宜雪,手上没有能用的资源,怎么办呢?

“噌”

突有金属声响。

“邱宜雪能用的资源都在邱晁眼皮底下,有个屁用,”王禹拔掉小手电状的金色打火机盖帽,抠了下,将窜出来的一簇火苗抵着不知何时堆积起来的柴火堆,“过来烤烤火。”

陈子轻把手放在火堆上面,嘀咕道:“跟古人似的。”

王禹站起身,脱下大衣举起来,放在距离火苗有点距离的位置:“这叫随机应变,适者生存。”

陈子轻没脱外套,他就这么穿着烘:“所以我们能悄无声息的回国吗?

王禹俯视他遗言:“你怎么确定你情夫不在国外哪个地方?”

陈子轻没有费心长篇大论地分享自己的分析,只说:“我想回国。”他仰起头,眼睛很亮,目光定定的,让被他注视的人感到了莫大的真诚与依赖,他说,“只能靠你了。”

王禹露出一口白牙,坏坏地笑:“这样,你亲我一下,我想办法带你回国。”

陈子轻说:“你已经答应了要带我找我的情夫,天涯海角上天入地,都要带我找到人,你还欢迎我在你支配这副身体期间榨干你的价值,怎么又要另外提条件?”

王禹赖皮道:“你就说行不行。”

陈子轻:“不行。”

王禹周身的气息立刻就变了,气氛也压抑起来。

陈子轻烦躁地啃起嘴角。

就在他把嘴角啃破皮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王禹丢过来,他下意识去接。

是他做小和尚时挂在脖子上的长串佛珠!

“这玩意在邱宜雪的保险柜里,密码是我试出来的。”王禹得意洋洋,“他邱宜雪在乎的数字也就那几个,我能用这副身体以后,第一时间就去书房开保险柜。”

陈子轻怔怔道:“怀表呢?”

王禹疑惑:“什么怀表?”

陈子轻听他这么问,就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有个怀表,跟手上戴的佛珠。”

王禹将长串佛珠挂到他脖子上:“行了,别又要这个又要那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处境,能拿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陈子轻闷闷不乐。

王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这死样,我马上就把你丢在这里走人。”

嘴上这么说,王禹却没半分要走的意思,他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不错不错,衣服都烘干了。”

下一句就前言不搭后语:“是你自己要跟邱家作对,你本来跟他们是一体的,利益共同体,只要你换个思维,肯丢下那怪物情夫,哪会有这种苦逼的烦心事。”

道理很浅显。

陈子轻喃喃:“我做不到。”

王禹不爽地“啧”了一声,他转身背对火堆烘后面的衣裤:“不知道享福,自作自受。”

陈子轻安静地摸了摸挂在身前的佛珠,捏着,一颗颗地转起来,两片带着血迹的嘴里念出经文。

虽然东西跟珍贵,单东西的原主更珍贵,事有轻重缓急。

还是要先找岳起沉,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

几天后,陈子轻站在国内的土地上面,他回来了。

王禹怎么办到的呢,他认识一个富家小姐,找对方帮忙让他们混进私家飞机,他们就这么回到了国内。

陈子轻呼吸裹着雪花的冷空气,胸腔里冲撞着一股热血,他对找到岳起沉满是自信。

一张钞票从他眼前飞过,接着是王禹追逐的身影。

他也去追。

王禹身上揣着一些现金,他下过湖,现金湿了又干,皱巴巴的,能花。

陈子轻追到钱给王禹,听他说:“邱晁的势力比你以为的还要大,什么规模的旅社都没法住,因为要登记证件,会暴露。”

“是呢。”陈子轻认同地点点头,要不……干脆去思明寺?

不行。

邱晁肯定派人盯着那里。

陈子轻问道:“王禹,能再让那女士帮我们吗?”

王禹抖了抖手上的现金:“人凭什么冒着风险帮我们两次?况且,就算她想帮我们,我也觉得不安全。”

“好吧,那就算了。”

陈子轻犯愁地站在原地,没一会头上就落了层白,他拍拍发丝和衣服,王禹拉着他走:“今晚必须躺在床上睡觉。”

……

陈子轻见识到了王禹的本事,他们藏在货车里行了一程,来到一个镇上。

路宽敞,两旁的各家都是自建的别墅款房屋,独门独栋,建设得十分到位,这跟大城市别墅群的区别只体现在地段上。

“在这等我。”王禹给陈子轻找了个避风也避雪花的角落,说完就走。

陈子轻等了没多久,视野里就出现了男人的身影,他穿过风雪回来,带陈子轻走进风雪里。

不多时,王禹把他带到一栋楼的门前:“经过我查探,这户人家出远门了,我们偷偷进去住几天。”

陈子轻不赞成道:“违法的。”

王禹笑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当良好市民,接着就把话锋一转:“骗你的,这是我的房子。”

陈子轻不信,直到王禹通过验证,他眼睛都瞪圆了。

“以前我说我出来的时间都给你了,这是假话,我总要为自己谋划点利益,不然怎么跟邱宜雪抢身体。”王禹打开大门往院子里走,“我提前搞清楚货车的目的地才拉你躲进去,为的就是来这里。”

他回头催促道:“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噢。”

陈子轻抬脚走了进去。

房子里有定期打扫,水电正常使用。陈子轻彻底放松下来,他像岳起沉那样,让自己瘫在沙发里。

王禹把大衣丢在沙发背上:“爽了吧。”

陈子轻含糊不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