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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刚把手放在大门的扶手上面,就感觉脚下的地面好像震了下,他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一两个瞬息后,他的眼角抓捕到鞋柜徒然出现了晃动的迹象。

陈子轻反应过来时,已经从大门口跑到客厅。

天花板的吊灯在摇晃,餐桌上没收的餐具都在震颤着发出清脆声响。

陈子轻撒腿就往卧室跑,边跑边喊:“今休,地震了,你快起来跟我下楼!”

卫生间里的用品都在动,周今休还蹲在水池下面。

陈子轻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没吐槽,第一时间做的事是把周今休拉出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有心思躲猫猫啊。”

周今休被他一声“哥”叫得整片后背都僵了,极其不自在。

陈子轻一边接庄矣的电话,一边去扶周今休。

“少爷,我正在赶去您那边,您尽快下楼,别管周秘书了,您的人身安全是第一位。”

庄矣清晰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陈子轻还没回应,被他扶着的周今休就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七爷,您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走,而是特地回来找属下?”

周今休尾音未落,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他的眉间瞬间拢出深痕。

“庄矣,你出发多久了?现在马上返回庄园,你把皮鞭带给我。”陈子轻不容抗拒道,“要快,尽可能的快,听到了吗。”

手机那头怪异地寂静几秒,才想起庄矣不同寻常的声音:“少爷为什么要回头找周秘书,危急时刻没什么比您自身安危……”

陈子轻没耐心往下听:“我问你听没听到。”

庄矣坐在驾驶座上,阴沉的眼看着前方,车灯将前路照亮,两旁光晕投不到的地方却极度幽暗,仿佛有什么凶物蛰伏在某一处,随时都要冲出来。

多像脚前的轨迹,平稳和动荡融为一体。

前半夜已经所剩无几,和他通话的人还在别的男人住处,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到底有什么好待的,哪来的那么多话。

和他怎么聊不长。

四个人里面,他才是最亲近的不是吗。

还是说,那个人想找的老公早就有了人选,就是周今休?

姓周的家伙哪里像是能哭出来的样子,更别说是求赏赐。那位只会让人主动张开腿。

而严隙则是强硬掰开。

庄予恩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什么都做不了,不在队伍里。

真正符合几项条件和要求的,只有他。

关于这个事实,他以为那个人一清一楚,所以才几乎只在每天晚上把他叫去楼上领赏,还为他哭。

难道那一滴滴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是假的不成?

他已离婚,那个人可以不再顾虑道德,如果想试试跟男的上床是什么滋味,大可以找他这条从小就在身边伺候的狗。

手机里的呼吸声紊乱,说出的话裹着高高在上的俯视意味:“庄矣,你听不听话?”

“听话。”庄矣温文尔雅的面容布满阴郁,“少爷,我听话。”

“那好,去做吧,别让我对你的信任落空,我在今休的公寓楼下等你。保险柜密码是我的生日,没人比你更熟悉。”

庄矣听着被挂断的嘟嘟声,他就这么听了一两分肿。

“叭——”

“叭——叭——叭——”

刺耳的车喇叭声响彻这段公路,如利剑刺破飘落小雪花的寒夜。

停在路边的车发出引擎声,庄矣将车调头,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浮起青筋,后背衣物下的新旧鞭痕像是扭曲着活了过来,它们一条条地刺进皮肉,聚集在他的心脏部位。

世上有后悔药吗。

要是有……

庄矣眼前忽然模糊,重新浮现的是另一幅景象,有他,也有完全信任他对他没有戒备的少爷,他将油门踩到底,在空荡的公路上冲向黑暗。

.

陈子轻这边被周今休拨开手,迎接他的是一片精瘦的背影,他快步追上去。

房子里到处都在震晃。

陈子轻还清晰的记忆里没有地震相关,他慌里慌张,反观周今休,脚步不快不慢状态从容不迫,心态好得异于常人。

像是受过特训锻炼出来的一样。

陈子轻刚跟周今休出门,隔壁的门从里面打开,戴着口罩跟渔夫帽的方跃映入他视野,三人打了个照面。

“七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方跃紧跟着就是一句:“周秘书怎么伤成这样?”

震惊程度直线上身。

方跃的视线从周今休受伤的左手移到他面颊,颧骨,再到他明显不舒服的右肩,咂咂嘴,娱乐公司的秘书也是高危工作。

老板是大家族的子嗣,豪门水深,稍微沾点边的都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像他把商约签给畅音的事还没公开,圈内多少都知道点情况,圈外只有传闻和所谓的内部人士爆料。

等公开了,七爷作为他的老板,有利有弊。

他或许能拿着七爷的名头推掉一些乱七八糟的酒会,也有可能在某个场合被庄家的敌对或七爷的仇家盯上,成为池子里遭殃的鱼。

方跃没有太焦虑,每个人做的每个选择都这样,任何决定都具有双面性。他回过神来,快步跟在两人后面下楼。

他们不坐电梯,从楼梯下去。

方跃走在后面,他看周秘书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在七爷身上,忍不住自告奋勇:“七爷,还是我来扶周秘书吧。”

“啊,你扶啊?不用,我一个人就行。”陈子轻喘着气,脖子上淌着薄薄一层汗液。

方跃离他近一层:“真不要我帮忙吗,两个人怎么也会轻松很多。”

周今休若有似无地扫了他一眼。

方跃迅速举起手做投降状,并站在楼梯上拉开距离。

【你以为我想扶你?我是心疼七爷,他身体不好,扶你下楼累得满头都是汗。】

【七爷身上的檀香很好闻,不知道汗是不是那个味道,好想舔。】

陈子轻一脚踩空,周今休伸手拉他。

左手伤了,右手是假肢,意料中的没拉住,在他往下栽的惯性下和他一起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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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保安有条不紊地维持秩序。

天上飘小雪。

陈子轻没什么形象地坐在花坛边揉下巴,方跃蹲在他面前问他怎么样。

大明星在楼道里就问过了,现在还问。

“真没事。”陈子轻说。

摔下楼梯的途中,他被周今休拉着,从面朝下变成仰躺,下巴是在周今休的胸膛磕的。

当时周今休将右臂伸到他背后,假肢为他跟地面撑起了一个空间,给他坐了垫子,这才没让他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

陈子轻心有余悸,下楼的时候不能开小差,危险着呢。

方跃还要说话,旁边经过一个跟他装扮差不多的人影,估计也是艺人。

陈子轻同样注意到了,这小区很高档,周今休算是秘书行当里薪水顶尖的了。

【我尝试做1,发现自己做不到,太累了,一下不停只能坚持半小时,我这才知道从前要求床伴一小时起步是多么惨无人道的要求。】

陈子轻听着方跃的心声想,不至于吧,他潜意识里觉得,一小时起步是1的最低水平。

【我年轻,会跳舞,腰力有爆发性,不我再试试看能不能做1。】

陈子轻无声地咽了一下口水,倒也不必这样勉强自己。

做1做0不都看先天条件,先天不足就顺其自然,拔苗助长不可取。

瞥到方跃挨着坐过来,陈子轻累了,就没在意。

方跃见状就挨得更近一点:“七爷,您喜欢周秘书?”

陈子轻打起精神:“嗯?”

方跃拉下口罩,变魔术地拿出电子烟抽上,他下楼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

七爷对周秘书的睫毛分外关注。

周秘书的睫毛很长,他见过的人里,没哪个比得上。

“七爷,您喜不喜欢周秘书?”方跃再问。

陈子轻无语:“地震了,说这个?”

“震感变弱了,过会儿就能回去了。”方跃朝他歪了歪头,“所以七爷喜欢周秘书吗?”

陈子轻用沉默当默认。

方跃嘴边的电子烟掉下来:“七爷,他那么脏,我都看不上,您怎么会看上?”

陈子轻叹息:”没办法,我实在是喜欢他的睫毛和手。”

方跃哑然,睫毛可以种,手没办法。

“那您的喜欢,应该不涉及情爱,只涉及肉体吧?”

陈子轻点头。

方跃稍微舒服了点,把他电子烟捡起来,感受着还在颤的地面说:“七爷可能不懂,我们同性恋容易得病,您要是想让周秘书做您的情人,务必叫他拿出体检报告。”

“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撩不到他。”陈子轻不声不响地说。

方跃:“……”

【给他脸了是不是,七爷又好看又大方,有什么好不满的。】

【行吧,七爷不是十八九岁嫩到拧出水的小男生,不会在说话时把两根手指对一起戳来戳去,不合他胃口。】

【他吃不了好的,七爷这样的才是极品。】

方跃一边在心里对曾经的男神比比赖赖,一边偷偷去闻七爷的头发。

陈子轻东张西望,周今休人呢?

“七爷您找周秘书?”方跃指向对面,“他在那儿。”

陈子轻顺着方跃所指的方向望去,他望见什么,唰地站起来跑到对面,质问拆左手纱布的年轻人。

“你折腾左手干什么?”

不知怎么,周今休的脸色不太好,语气也是,他说:“无聊。”

陈子轻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是不是有病,是不是?!

“无聊就说会话。”陈子轻给他把拆出来的纱布包回去,“我们说会话。”

周今休示意他看对面:“不说了吧,方跃在等七爷回去。”

“让他等。”

离零点越来越近了,陈子轻心急如焚,他频频看手机上的时间,还要装作没事人似的:“今休,你不和朋友报平安吗?”

周今休靠着长椅的椅背:“属下没朋友。”

陈子轻诧异,周今休可不像是缺朋友的属性:“那你在酒吧结识的男孩子呢?”

周今休调笑:“谁会给一夜情的对象联系方式。”

“碰到很喜欢的也不给?”

周今休松懒地翘起长腿:“属下从不睡一个人两次,哪怕是美如天仙也不能成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