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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不久就迎来了陈子轻的生日,他不想办,态度坚定地否决了家族内部的建议,谁让他办他跟谁急。

五十岁以上满十才是大寿,他四十岁,正值中年好不好。

陈子轻当晚连家宴都没张罗,嫌烦,只在庄园支了一桌,简简单单的几个菜,和周今休过二人世界。

蛋糕是周今休自制的,陈子轻不敢吃。

周今休将一小块蛋糕送到他嘴边,看他吃下去:“味道怎么样?”

陈子轻把嘴抿上:“还不错。”

“是吗。”周今休难掩松弛,“我觉得我在做甜点上面有一定的天赋,上辈子我可能是烘培师。”

陈子轻想也不想:“你不是。”

“嗯?”周今休缓慢侧头,陈子轻带着奶油味的嘴唇覆到他下巴上面,岔开话题说,“不问我许的什么愿?”

“我问这个干嘛。”周今休倚着桌边,灯光打在他年轻深邃的眉眼上,“问了又不能让你告诉我,说了就不灵了。”

陈子轻撇撇嘴:“迷信。”

“你就当我迷信。”周今休把手放在他腰上摩挲,“人都走了,就剩我们的感觉还真是舒坦。”

陈子轻摸了摸鼻子,周今休连只猫都容不下,更别说是人。

周今休忽然凑近他,含住他甜腻的唇,既漫不经心又炽烈虔诚地吻了一会,突兀地问:“轻轻,你只收了我的礼物?”

陈子轻怔了怔:“你都确认八百遍了。”

周今休非要答案。

“是是是,只收了你的礼物,别的再好再合我心意我都不收,别说收不收了,我看都不带看的,就好比方跃买了个按摩椅,那玩意我挺需要,我二话不说就让你给我订一把……怎么了?”

陈子轻看着蓦然就变了脸色的爱人,不明所以。

周今休捏住他鬓角一处细碎发丝,指腹掠走什么,捻了捻,伸舌去舔:“奶油,只是奶油。”

陈子轻不假思索地开玩笑:“你不会以为是白头发吧?”他心里揣测到了什么,咽了口唾沫,一把抓住周今休突出的腕骨,试探地问,“你怕我长白发?”

不等周今休回应,陈子轻就严肃道:“今休,不管你愿不愿意想不想,我肯定都是要长的。”

周今休唇边掀起点弧度,那弧度渐渐扩大,他慢笑:“我知道,我也会长。”

陈子轻:“那你——”

周今休拢着他嘴:“我爱你。”

陈子轻眨眼。

“我爱你。”周今休握着他的腰让他紧贴在自己的胸膛里,反复和他说那二个字。

你活着,我活着,你老去,我便老去,你要去哪,务必带上我。

周今休撤开拢他嘴的手,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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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跃拎着一袋水果上门的时候,周今休在玫瑰园里修剪花枝,咔嚓咔嚓声不断从剪刀的刀刃间发出。

“周秘书,七爷呢?”

周今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午睡。”

方跃“啊”了声:“那我来的不是时候,我总不能打扰到他休息。”

“知道就好。”周今休手中剪刀上寒芒一闪。

方跃无声地哧了下,他把水果拎进屋,见到了涂荦荦的前夫庄矣,和随时都能出道演《豪门大小姐的保镖之独宠万千宠爱》的严隙。

庄园从上到下没有丑男,全员美男子,他要是七爷,每天都有好心情,健康长寿一百年。

方跃返回玫瑰园,他被当作空气地看了会周今休剪花枝,实在是忍不住了。

“七爷身边人,你能容忍?”

周今休冷笑:“我是绿帽癖吗,我忍得了他们。”

方跃哑然:“那你怎么……”

周今休上下扫他,那两片看起来很会亲人的唇间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方跃很久没被这么轻视了,上次还是跟这人做邻居怎么都追求不到手得时候,他气笑了:“七爷知道你仗着被他宠就在外耀武扬威吗?”

周今休闻言也笑了:“戏演多了,不知道现实中有种关系叫夫妻关系?你当我是他大房还是新得宠的小妾?”

方跃:“……”

“不过,他是挺宠我的。”周今休无奈,“我剪个花枝都要打七八个申请报告才被批准,多大点事,又不是重活。”

方跃:“…………”

周今休到底怎么赢过别的竞争对手上位的,他除了一张脸长得最好,别的优势在哪?难不成他还能比庄矣更会伺候七爷?

还是说,周今休身上有我没发现的胜出点?

方跃暗自搜寻片刻,没寻出一二二个结果来,只觉得周今休早前私生活虽然乱,但不可否认的是,容貌是真的没瑕疵。他心里苦闷,世态炎凉,我曾经的男神跟我喜欢的人结婚了,婚姻状态还很完美。

阵阵玫瑰花香飘来,方跃的鼻子前面萦绕着浪漫的气息:“周秘书,七爷四十了,你还不到二十,他比你大十几岁,他老了,你还身强体壮。”

方跃没及时发觉周今休停下修剪花枝的动作,侧脸不过瞬息就爬上一层阴戾,还在说:“他必然是要走在你前面。”

“等他走后,你是会伤心一段时间,也许是几个月,几年,之后呢,你的余生还长,你能耐得住漫漫长夜,不另外找个人过下去?”

……

陈子轻慌里慌张地从屋里跑出来,冲到玫瑰园把方跃从周今休的手中救下:“今休,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方跃鼻青脸肿,两道鼻血流进他脖子里,他惨兮兮地往陈子轻身上靠,不出意料地被周今休随意拨开。

陈子轻看看摔在地上的方跃,看看盛怒中的周今休,他扶着额头来回走动,都起冲突了,屋里的两位竟然都不上楼跟他汇报!要不是他被尿憋醒,去阳台望一下周今休把玫瑰园修剪得怎么样了,因此撞见这景象,等他睡醒,方跃没准都凉了。

一个两个都不安分。

重要的晚上在床上教训,次要的全都赶走反省去。

陈子轻叉着腰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今休捡起地上的剪刀,若无其事地继续剪杂乱枝条,眼眶隐隐猩红,嗓音透着不知名的嘶哑:“他咒我。”

陈子轻立刻就用眼神询问方跃,脸板着,表情不善,典型的护犊子。

方跃擦了擦鼻血:“七爷你别听他的,我没咒他。”

陈子轻从方跃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经过,安静了会,嘀咕了句:“你说我走他前头,就是咒他。”

方跃愕然。

陈子轻没解释,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我让严隙送你去医院把伤处理一下,放心,不会叫狗仔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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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跃伤一好就登门道歉,这次陈子轻在场,从头到尾都很融洽,没再闹出突发情况,他拉上周今休送方跃回去,顺便在附近散散步。

在家休养期间,方跃多次尝试着理解七爷说的那番话,他某天深夜徒然就悟了。

真到了他跟周秘书提的那时候,没有一个人独活这种事发生,只会是生死相随。

方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瞳孔里是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油然而生一个疑问:爱能不能跨越生老病死?

我能不能也拥有那种充满玄幻色彩的幸福?

“管它能不能的。”方跃从车里拿出口琴,擦擦,吹首情歌助助兴吧。

还没走远的陈子轻东张西望:“哪来的口琴声,好好听。”

周今休阻止他往后看,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把唇抵着那新鲜的咬痕,蹭了蹭。

微风轻轻柔柔地拂过树梢,留下一串暧昧的涟漪。

绿意盎然,阳光已有夏的耀眼。

方跃的车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在里侧的陈子轻被周今休搂在臂弯里,挨着他走。

周今休忽地古怪道:“老婆,我怎么听到了火车往这边开的声响。”

陈子轻怔了几秒,他恍惚地拿下手腕上的佛珠,拨着转动:“有的吧,我好像也听到了。”

周今休失笑:“怎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里又没有修铁路,哪来的那声音。”

“那就听错了吧。”陈子轻和他并肩去林间穿行。

周今休只手牵着他,用他喜欢的指关节捏着他指骨,难得带有几分少年感地晃了晃他的手:“轻轻,你说什么是幸福?”

陈子轻抬头看枝叶间细碎的日光,他被照得眯起了眼睛,嘴里呢喃:“幸福啊……”

——两个人吃到一块,聊到一块,睡到一块。

——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