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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帆尽郑重地把符接到手里,问是哪来的,陈子轻三言两语给糊弄了过去。

“那鬼没再来找你吧?”赵帆尽不放心地问。

陈子轻摇头,夏观棋不敢乱来,除非他想灰飞烟灭不能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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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扬照着他弟说的做了,整个身体还真就轻松起来。

赵帆尽急躁地问:“哥,你怎么样?”

赵一扬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印堂都亮堂了起来:“好多了。”

赵帆尽闻言就兴奋道:“我就说他厉害吧,一般人听到鬼什么的都吓尿,你看他,没事人一样,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想出驱邪的点子,多能啊,这都会,没上完高中完全不耽误他发挥,哥你说他是不是我的福……”

赵一扬看不下去地打断:“你得意什么,他又不是你的人,再厉害也跟你没关系。”

赵帆尽脸一黑:“操,哥你真扫兴。”

“我是让你脑袋瓜子清醒点。”赵一扬去洗把脸,“让他多画点符,我发给队里,让大家都喝碗符水。”

“画?”赵帆尽说,“他那不是画的,是去年在街上从个算命的手上买的。”

赵一扬看他弟那蠢而不自知的样子,一言难尽地摆摆手:“行,我说错了,总之,符的事你尽快。”

赵帆尽皱眉:“算命的找不到了,小遥手上的符用完了就没了,他哪还有什么库存。”

赵一扬不跟他废话:“你先问。”

赵帆尽当场打电话,得到的答案让他一愣:“你还有啊?”

这会儿是饭点,餐馆里忙得很,陈子轻也在帮忙上菜,他把手机夹在耳朵跟肩膀中间,走到楼梯边说:“有。”

赵帆尽龇牙咧嘴:“那你也给我两张,我留着当传家宝。”

周遭十分嘈杂,陈子轻把手上的空盘子送去厨房,拐进没人用的卫生间说:“我给你们十张,三千块钱。”

赵帆尽不但爽快,还体贴地问:“三千是不是太便宜了,你多收我点?加个零好不好。”

陈子轻说:“我不缺钱,收你的是原价。”

赵帆尽抽抽嘴,真够胡说八道的,我不信你以前随便就能拿出几千块钱。

“好吧,那就三千,”赵帆尽识趣,不该问的不问,没资格知道的就老老实实的当个外人,“咱俩约好时间,我去餐馆找你拿符,给你现金。”

“你到我小区门口吧,别去餐馆,低调点,”陈子轻有自己的考虑,“这件事你也别告诉其他人,只有你知我知,你哥知,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赵帆尽头脑发热,理智迅速下线:“你丈夫都不知道?小遥,你这,我,咱这样好吗?”

“我丈夫跟我们不一样,他那脑子不是正常人的脑子,不需要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懂吧。”

赵帆尽理解不了心上人对他那个没文化的丈夫的崇高评价,还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心有灵犀一点通,他酸溜溜道:“不懂。”

“不懂就拉倒!”陈子轻挂电话前说,“叫你哥买个关公放警队里吧,以防万一哪天再沾上邪乎事。”

赵帆尽嬉皮笑脸:“那再找你不就好了。”

陈子轻没搭话,谁知道他那时候还在不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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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靠符赚了三千,心里美滋滋,干饭都香了……屁哦。

实际是亏了,画符累死,他给的都是高级驱鬼符,真要卖的话,做点计划先给自己镀金当个大师,再往富豪圈里销售,一张一栋别墅。

那要是任务,他就干,不是就算了,费劲。

陈子轻眼下就等夏观棋现身,他有种对方就在他附近的感觉,总是毛毛的,陈子轻怕望向春有个什么事,就叫她暂时把两元店关了,到他这边来住,他在房子里贴了符,画了阵,有保障,甚至连餐馆跟员工身上也废了心。

夏观棋是在二七这晚来的。

二七,就是人死后的第二个七天。

当时陈子轻正在跟张慕生办事儿,张慕生进一半的时候,窗外出现了个鬼影。

幸好他们是在被窝里。

张慕生没怎样,依然生龙活虎亢奋至极,陈子轻却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凉透。

他被张慕生扯过来的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露出双还湿润泛红的眼睛,直瞟窗外。

按理说,张慕生是看不见鬼的。

夏观棋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让他看见了,他的面上没半分异常,眉头都没皱一下,径自赤……裸着有不少新旧抓……痕……咬……痕的半身靠在床头点烟。

陈子轻揣摩不出夏观棋的意图,只看出他这回是知道自己死了,那灰白的脸,满身的怨气让人不寒而栗。

窗户里外是两个空间。

夏观棋估计是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就飘在窗外,怨恨地透过纱窗瞪着他:“你算计我。”要不是你,我的后半生不知该有多好,我会很有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都怪你!

陈子轻一声不吭。

夏观棋眼里流出两条恐怖的血泪:“为什么?”

陈子轻揭下点被子,露出小半张被细细密密亲过的脸:“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再告诉你。”

夏观棋狞笑。

陈子轻问道:“周爱萍是不是你杀的?”

夏观棋顿时就愣住。

陈子轻追问:“是不是?”

夏观棋扯动沾着血水的唇:“是。”

陈子轻抿嘴,行了,他想知道的终于知道了。夏观棋这家伙真就是会改变他感情线走向的目标,他当初的推测是成立的。

夏观棋没盯着他,盯的是他丈夫宣示主权的上半身:“该你回答我了。”

陈子轻欲要去拿张慕生唇边的烟,他刚把手伸出被子,小臂都没撸出来,就让张慕生给大力塞了进去。

那根烟也紧随其后,落入他唇间,沾着张慕生唾液的烟蒂被他咬……着,他吸了口烟,瞧见夏观棋进了房间,眼皮猛地跳了跳,赶紧道:“我确实是算计了你,原因就是我想知道,我刚才问的问题的答案!”

夏观棋没停,房子里的符和阵法让他的鬼魂扭曲起来,他身上开始冒烟:“警方都把周爱萍的案子定为悬案了,你操什么心,你喜欢她?”

陈子轻无语。

夏观棋从他的表情里要到了结果,总算是停住,不再继续往床边靠近。

陈子轻正要说话,张慕生抓着他的头发凑近问他:“老婆,鬼都进我们家了,你还不除,在等什么?”

尾音刚落,张慕生的指间就多出一张黄符,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从哪撕下来的。他眉眼间徒然就涌出实质化的戾气,唇边带笑,比厉鬼还恐怖,语调却是相反的平淡随和:“你念咒,老公把符点了,好吗。”

鬼陈子轻能除,疯子他得哄。

“好,我现在就试着……”陈子轻还没说完,就被夏观棋阴沉沉充满笃定的声音打断,“你不是望北遥,他没那本事,算计不了我。”

陈子轻抱着张慕生的腿,别扭地转着身子,监视夏观棋的一举一动。

夏观棋原本正常的五官毫无征兆地开始腐烂,他突兀道:“这辈子就算了,我不报仇,不为了让你偿命纠缠你,不想方设法附身在你丈夫身上要他的命,也不把你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我让你好好跟你丈夫过日子——”

陈子轻没有不当回事,更没有挑衅一个鬼,他烟不抽了,等着夏观棋的下文。

烂肉里长出蛆,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夏观棋一身,他的言语中透着莫名的偏执:“下辈子,我再找你算账。”

陈子轻一脸问号,敢情夏观棋来他这儿,就只是为了在走之前放狠话?想不通夏观棋这一死,经历了什么奇遇,才造就成了这么个奇怪的他出来。

夏观棋抓了把不停蠕动的蛆塞嘴里吃掉,做了鬼,暴露出身前那副虚假温润表皮下的内里:“你答不答应?”

陈子轻为了赶紧打发走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敷衍道:“行。”

夏观棋那眼神像是恶狠狠的,又像是黏糊糊的,让人极度不适又莫名其妙,他说:“那下辈子,我们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说完以后,他看了眼床上的夫妻,下一刻就消失了。

陈子轻丝毫没放在心上,谁管你什么下辈子,我是宿主,你是这个世界的众多npc之一,就你下个世界你还想再碰到我?做梦。

只有我面前的这位下辈子才有可能和我……

陈子轻的心思在看见张慕生的面色后戛然而止,他一脸疑惑,怎么了怎么了?干嘛一副死人脸?

张慕生把没用上的符撕掉,头一次在爱人面前显露丑恶的一面,他阴阳怪气地哧笑出声:“所以这些天你拉着我慌这慌那的结果出来了,就是你的老同学做了鬼,来找你要下辈子。”

陈子轻傻眼:“不是,哥,你听我……”

张慕生看看手上撕碎了的符,他老婆画的,不能扔了,他没表情地放进口中:“你当着你老公的面,把你的下辈子许给了别的男人。”

陈子轻拦都来不及,眼睁睁看他突起的喉结滚动,夹着烟的手抖了抖:“哥,你这想法怎么……”

张慕生拿走烟,他下了床,嗓音嘶哑:“我去洗手间静静,我想一个人待会。”

陈子轻冲他冷冰冰的背影喊:“不做了啊?我里面还软……着呢。”

张慕生一滞。

陈子轻给他台阶下:“做完再去洗手间静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