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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的手指细微地动了动。

专业的护工及时发现了这一幕,及时通知了医院。

几天后

陈子轻已经能简单的发音,只是吐字磕磕巴巴,他吃力地睁着眼睛,看站在床边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你……是……谁……”

随着男人弯腰,英俊的脸孔向他压来,停在几寸距离,对他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陈子轻缓慢地眨了眨眼,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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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那个男人,他拿着病历做记录:“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医院的吗?”

陈子轻舔着嘴上的一块粗硬死皮,那天他准备去车站,手机备忘录上是他做好的旅游攻略,他想好了,这趟一定要好好玩。

攒的钱花光了就回来,继续打工赚钱,攒够了再去旅行。

他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规划的,可正当他拎着在二手平台淘来的皮箱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就有一辆跑车朝他冲来吗,速度快到可怕,他被撞飞,失去了意识。

再就是在这家医院苏醒。

那块死皮嵌在陈子轻的齿间,被他撕扯着渗出鲜红血点,总感觉缺了一部分记忆,他试图梳理,整个人呆呆的。

越去梳理,越发现没少记忆,陈子轻就越觉得应该是少了的。

只是找不回来,好像就在那,隔着层薄膜,怎么都够不到,揭不开。

仿佛是没到时候,等到了,就能够到了,也能揭开了。

陈子轻不知怎么就没再纠结,他不自觉地呢喃:“随遇而安吧……随遇而安……”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了。

奇怪。

陈子轻把想到的都说了出来,他说他当时好好的过马路被撞飞了,多无辜。

如果没有出车祸,他的旅行梦就能实现,玩的不知多开心,哪像现在。

男人在听完他自述后,露出个微笑:“你的表达能力没问题。”

陈子轻见笑起来很好看也很温柔的男人探他额头,他下意识地把头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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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男人看他精神不错,对他做了自我介绍。

姓商,商少陵。

陈子轻呼出的气息打在氧气罩上面,雾蒙蒙的,他的声音听不清,眉眼也变得模糊。

商少陵拿掉他的氧气罩:“你说什么?”

陈子轻重复一遍,声音和眉眼都清晰了起来:“商医生,请问警方处理这起事故了吗,我想知道肇事方是谁。”

商少陵道:“警方那边找不到。”

陈子轻垂下眼睑,找不到?现在又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大街小巷的监控算普遍了,车牌号拍到了不就能查了吗,况且车里人的面貌都能拍得出来。

这里头估计是有他这种小人物触及不到的东西。

“哗——”

窗帘被拉开,阳光洒进来,他的视线反射性地去追寻光亮,商少陵转身面向他,逆着光。

他眼珠一转,对面惨白的墙壁映入他眼帘,他住的这间病房很大,入目都是低调沉闷的深色调,无论是家具设备,还是大小装饰物。

商少陵一步步向他走近:“别去纠结了,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我会陪着你。”

陈子轻心头一动,下一刻嘴里就试探:“商医生,你对我……”

商少陵把别在胸前口袋的钢笔拿出来,拎在指间,漫不经心地转了几圈,这个满身贵气的医生无奈又宠溺地一笑,而后说:“实不相瞒,你的主治医生对你这个病人一见钟情。”

陈子轻眼皮浮肿,斜眼瞅他:“对个植物人一见钟情?”

那一眼的神态不像是从下到上的仰视中掺杂的谨慎小心和局促,近似是俯视,他看向他表白的人,像看脚边得了疯病的野狗。

商少陵看他这副模样看得入神,目光灼灼:“命中注定的吧。”

“你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面目全非都是血,我身为医生,见得太多,心脏却不正常的跳动起来。”

商少陵怕他有心理负担,便将自己的付出说得轻描淡写:“之后我接手你的后续治疗,把你转到这里,让一支世界顶级的医疗团队来服务你。”

男人嗓音低而柔和:“子轻,你昏迷了三年。”

陈子轻震惊万分,不是吧,都三年了啊?!他心情动荡地望向窗外,自己要旅行那会儿是夏天,现在呢,春天吗?好像是。

明亮的光被挡住,商少陵占据他视野:“在这三年里,你日常护理都是我亲自做的,护工只负责简单的病房打扫。”

陈子轻抿嘴,三年不是三天,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是真的有心了,不然做不到这样子。

如果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话。

陈子轻表情真诚:“商医生,首先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的厚爱,可我对你没有……”

商少陵温温柔柔地笑:“慢慢来,我希望你给我机会。”

陈子轻把手放进被子里抠了抠,他是没谈过恋爱,身边也没皮相气质这么出众的同性,更谈不上被如此优质的同性追求示爱,但他不是傻子,他信才怪。

在这一不留神就暧昧起来的氛围下,陈子轻煞风景地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问完就知道了答案,他被抢救的那段时间,医院肯定尽力联系他的家人,通过他的手机或是其他方式。

联系不上,就该警方上场了,他背包里的证件上有他的信息。

“你的皮箱和背包都在我手上保管着,等你康复了,我就那给你。”商少陵笑了笑,“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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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些天,陈子轻在复建师的指导下进行复建,每一处关节的活动都很辛苦,他能克服,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子轻的腿脚肌肉软得跟面团似的,商少陵给他拿来一副轮椅,把他抱上去让他坐好,推他下楼晒太阳。

这是一座岛屿,岛上不但有私人医院,还设立了私人疗养院,岛的拥有者财大气粗,空气里都是金钱权贵的味道。

陈子轻没向商少陵打听岛屿和医院相关,他深吸一口海风袭来的淡淡腥咸,最近他跟商少陵接触的时间多了,了解到了自己缺席的三年都发生了哪些大事,商少陵不会嫌他烦,很有耐心。

面对商少陵商医生体贴入微的关爱,陈子轻除了感激没其他心思,他望了望周围大片大片一看就有人定期养护的绿植,放在腿上的手白得接近透明,左手虎口处的小朱砂痣被衬得十分突出,犹如红笔在白纸上点了一下。

商少陵忽然开口:“子轻,你这颗痣长得好。”

陈子轻茫然:“好在哪?”

“哪都好。”商少陵说,“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陈子轻不觉得他想要自己给出答案。

果不其然,陈子轻听见他说:“是天生的。”

然后商少陵就沉默了下来,浅金色的阳光拢在他身上,映在他眼里,让他看起来生出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

痣有什么好聊的,陈子轻扶着轮椅扶手,屁股在轮椅上挪动挪动,想下来走走。

“我可以摸吗?”

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一声,陈子轻眼皮一跳,这不就是颗普普通通的痣,搞不懂商少陵喜欢的点,不知道什么怪癖。

商少陵深情款款:“抱歉,是我唐突了。子轻,你昏迷期间,我没摸过你这颗痣,我征求你的意见,你不愿意的事,我就不做。”

陈子轻立马就说:“那不行。”

男人没有很好地掩藏低落,他故作轻松地笑:“好,等你愿意了,我再摸。”

陈子轻心下古怪,这人长得帅,性情亲和,他作为一个同性恋,一个O,即便没快速产生好感,也不该这么排斥。

就觉得没有愿意让这人摸的时候,不想跟这人有发自真心的亲密接触。

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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