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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那位大人物,娶了个他的替身。

徐呈不觉得商晋拓会把陈子轻当他弟弟的替代品,也也不认为商晋拓为爱痴狂到悄无声息地把人从朴城带去国外,如此迅速地让他坐在太太位置。

事情的发展远超徐呈预料,他已经看不明,分不清。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派人四处寻找的青年,会成为商晋拓的伴侣。

商晋拓是什么人,他哪需要婚姻这东西,他连感情都不感兴趣。

徐呈在看到报道时,内心就掀起风浪,到他坐在教堂都没停息,他无人可说,只能压在心底。

连同那一丝……

徐呈将虎口掐出深色痕迹,才遏制住会给自己带来折磨,甚至有可能毁了生活的念头。

过道另一边,沈不渝和他爸一起,他气色不好状态不佳,好像整个世界都令他憎恶。

哪怕他一遍遍地自我警醒,陈子轻不过是和敛之长得像而已,结婚的不是敛之,和商晋拓躺在一张床上的不是敛之,他没必要代入进去,看看就行。

操。

沈不渝狠狠抹了把僵硬发白的脸,这世上多的是人,商晋拓为什么偏偏选了像敛之的人做他妻子?

八竿子打不着不是吗?

身份背景,家世学历,成长环境,阅历三观等都天差地别。

就算商晋拓不随大流走商业联姻路线,想在污浊的商圈搞纯爱,那他也该找个和他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的吧,他找个小他十几岁的,还是他弟弟的心上人翻版。

都不是一代人,非要往年轻人的爱恨情仇里挤。

这他妈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敛之在世时,他可没察觉出商晋拓对敛之有意思。

商晋拓凭什么看不上敛之,却看上了他的替代品,他那么优秀,还能比不上一个假货?

沈不渝乱七八糟地想着。

还有商少陵,他干什么吃的,他就这么任由他哥娶陈子轻,他怎么能对着敛之那张脸叫嫂子。

沈不渝想到这,眉头皱了皱,商少陵人呢?他将瞪着陈子轻的眼神向周围挪动。

这才发现商少陵坐在斜对面的椅子上,他神态如常地看着台上的新婚夫妻,放在腿上的手一直在抖,那份惯常的虚假和煦之下是一片死寂。

沈不渝敏锐地洞察到了这一幕,他心头跳了下,几个瞬息后就疯狂跳动起来。

陈子轻不是替身,不然商少陵不会是那副德行。

不是替身,会是什么,能是什么?

沈不渝犹如被一根尖锐的冰凌刺穿天灵盖,钻心的剧痛被冰冻起来,他麻木地哆嗦着手伸到西裤口袋掏打火机,几次都没掏出来。

他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敛之,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有过数不清的回忆,敛之披什么壳子他都该认出来的。

更何况敛之特意找了个跟自己那么像的壳子。

他不但没认出来,还自作聪明的找人把敛之推到江里,更是亲自推敛之下山坡,一次次确认又一次次推翻,到头来成了个傻逼。

沈不渝又惊又怕,打火机被他掏出来掉在脚边,他弯腰去捡,眼看瞬间就红了。

他庆幸自己没做出没法挽回的事情。

可他认不出敛之,还骂敛之,伤害了敛之,他罪该万死。

他知道真相的这一刻竟然是在敛之的婚礼上,老天爷对他太他妈残忍,他活了二十七年,受过的几次挫折都围绕着敛之。

沈不渝的喉头哽了几下,很快就抑制不出地趴在腿上,哽咽着哭出来。

别人的婚宴上哭,多不吉利。

尤其是在他们这群向来迷信的上流眼里。

沈董只觉丢人现眼,他尴尬地回应四周投来的目光。

坐他另一边的老总忍笑开解道:“沈董,我们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能理解。”

大家多少都听过见过沈董的独子追在徐家小少爷屁股后面跑,如今他坐在这里,看着商太太那副眉眼,一时恍惚地怀念起逝者,伤心在所难免。

但也确实好笑,确实会让商家人不满。

沈董怕儿子冲上去发疯,他赶紧把人拽去洗手间。

一进去,他就解开西装扣子往两边一拨,叉着腰,挺起发福的肚子低训:“你在席位上嚎成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爸我牵了一头猪过来喝喜酒!”

按照往常,儿子该跟他跳脚,这次却没有,只是一个劲的哽咽。

他已经从恨铁不成钢过渡到了心累这一步:“儿子,为了个早就投胎了的徐敛之,你还要闹多久才能消停?”

沈不渝嘴里呢喃着:“陈子轻不是替身。”

沈董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点点头道:“行,不是替身,是你爸我撞鬼。”

镜子里映着沈家父子的各自崩溃,沈不渝腿软地扶着台面,涕泪横流。

沈董既嫌弃又心疼:“你不酗酒乱玩了,我还以为你想通了才带你来参加婚礼,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让我在商家家主的婚宴上颜面扫尽,圈内怎么看我?”

“得罪了商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董按掉老友的电话,他黑着脸来回走动:“晚上敬酒的时候,你给我表现好点,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商晋拓的态度,我们家往后顺不顺利就看这一步了,听到没?”

沈不渝自言自语:“要不是你把我困在国外,我怎么会到现在才知道他是敛之!”

沈董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清醒点了吗?”

沈不渝还沉浸在自己被沙尘暴席卷的世界:“我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是可能,是一定,谢伽月那狗逼肯定也已经……”

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沈董拿帕子擦掉从儿子头发上沾到的发胶:“你要是还不能清醒,我就叫人把你拖走,省得别人结婚,你在现场拉着你老子一起当小丑。”

沈不渝去洗脸,他抹着滴落到下颚的水迹,沙哑道:“我抽根烟再回去。”

沈董见儿子看起来冷静不少,沉沉地吐口气:“别再犯浑,据说他们早就在国外领证同居,今天的婚礼只是走个过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沈不渝“嗯”了声。

他爸一走,他就十分暴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扇得满嘴血腥,眼前模糊,胸腔里都阵阵刺痛。

门被人推开,一串脚步声停在他不远,之后是门再次被关上的声音。

沈不渝没梳理在他扇耳光途中散落下来的额发,也没擦唇边血迹,他转过头看清来人,面上的自我厌弃瞬间一凝。

沈不渝瞪着侍应生打扮的谢伽月:“你他妈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伽月反问:“你以为?”

沈不渝眼底闪了闪:“什么意思?”

谢伽月轻飘飘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商家的安保和服务人员审核不是摆设。”

“把我们凑齐了,在我们面前宣示主权?”沈不渝冷笑,“那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谢伽月去洗手:“他也是凡夫俗子,一个男人。”

沈不渝看他这副瘦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了某个信息,顿时就扯住他衣领,咒骂着低吼:“妈的,你什么时候发现陈子轻是敛之的?”

谢伽月不作答。

沈不渝一拳朝他脸上砸过去,被他及时避开,他还要靠这张脸回到岗位,以侍应生的身份见证那场羡煞旁人的婚礼。

谢伽月眼窝凹陷,眼里有着奇异的亮光:“怎么,觉得我知道了没通知你?自己蠢,还怪到别人头上?”

沈不渝哈哈:“你聪明,你不也眼睁睁看他成了商晋拓的太太。”

谢伽月垂下眼睑,半晌他翘起唇角:“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沈不渝滞住。

谢伽月得意地说道:“我比你,比商少陵都要先认出他,你们对他的爱跟我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且啊,”谢伽月眼含怜悯,“你在他死后让几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跟过你,多次以试探做名头对他造成了伤害,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索性一辈子装傻下去,免得让他觉得你的惦念廉价至极。”

这话挫伤了沈不渝的自尊和那份他自认纯洁的爱,以及不曾褪色的执念,他面部肌肉抽搐起来。

“我起码还能在他陪自己丈夫敬酒时,正大光明地看他,和他说上话,你有什么,你只有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的份!”

沈不渝踹在谢伽月残了的腿上,把他踹得站不住才停住,满脸戾气地回到席位上。

婚礼正常走流程,没发生什么不可控的变故。

陈子轻早就注意到了台下那几道特殊的目光,他没去理会。

商家这么大的家族,没人到他跟前蹦跶,这说明商晋拓独揽大权,完全性的压制和掌控。

他想先把婚礼走完。

神父在宣读诗词,陈子轻有点心不在焉,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头一回结婚,那些被他遗忘的回忆里,应该有他结婚的片段。

他结过几次婚了啊?

他站在商晋拓身旁,也不会感到紧张。

仿佛他们……

陈子轻的思绪被一阵掌声拉回现实,神父慈爱地看着他,这是在等待他接仪式。

商晋拓弯了弯腰,面庞向他这边侧低些,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熟练又自然地凑上去。

却在要亲到的那一刻,商晋拓忽然偏头,让他亲到了自己的唇上。

陈子轻瞪大眼睛。

他被拢住半边脸向上托起。

商晋拓的手掌阻挡了台下的视线,他以一个旁人看不到,又显得无比亲密的角度,加深了这个吻。

台下好像骤然响起混乱和暴动,又很快消失,陈子轻被吻得软了手脚,没心思去确定。

商晋拓抹掉他嘴边湿意:“商太太,去不去后台?”

陈子轻头脑不清醒:“去后台做什么?”

商晋拓似乎是笑了下,十分的迷人:“当然是再和你先生吻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