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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渝不是单纯的调侃,而是真的有他说的那种感觉,他沉下眼扫视四周,没发现端倪就去阳台打电话,问上次有点渠道的人要进展,想知道商晋拓死没死。

对方的回答依然是:情况不明。

捂这么严实,多半是死了,沈不渝恶劣地想。

他转瞬就推翻自己这一想法,商晋拓最好是半死不活,死了不就以鬼魂的形式待在敛之身边,先是人鬼情未了,再是两鬼魂携手去地府报道。

我呸!

这会儿沈不渝在强烈的嫉妒心之下,迫切地祈祷自己之前的揣测坐实,敛之不属于这个世界,目的一达成两眼一闭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不止他们,商晋拓也追不过去。

沈不渝的气息猝然一滞。

等等,真要是追不过去,那敛之为什么执着于要他们三个下辈子别再去见他?

我操。

他们这伙人,他们跟敛之有着前世今生的纠葛。

哈哈哈,就他们四个,商晋拓不在里头,怪不得他领不到子弹,敢情是个局外人,是敛之对付他们途中的调剂品,老子要笑死了。

不过,敛之既然是来讨债的,那他们这辈子还是要还上辈子的债,下辈子无望。

但商晋拓别说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没戏,谁让他进不了这场局。

沈不渝一番心路历程都下来,不亚于是山路十八弯,他抹把脸,若无其事地回到卧室,隔着点距离盯视床上的人。那股子娇羞绝不是他眼花,是真的存在过。

他妈的,怎么回事?

沈不渝不动声色地问:“你刚才到底在跟谁说话?”

陈子轻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沈不渝,你有完没完,神经兮兮也要有个度吧,我房里除了我,不就是你。”

沈不渝冷笑:“我倒是做梦都想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一脸娇滴滴的样子。”

陈子轻飞快垂下眼睛,眼睫毛抖了三抖,离谱,666还在呢,这听着多尴尬。

还打情骂俏,他和666?我的妈呀,吓死人了。

陈子轻起了层鸡皮疙瘩。

谁会喜欢上一个不会疼人不懂体贴温柔,看不见摸不着,是高是矮,头发多不多,长什么样都不清楚的电子系统,这不是闹吗。

幸好666信了他的话,相信他对自己没半点那方面的心思。

“我只是想起了我跟商晋拓在一起的时候。”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就这样。”

沈不渝面部一黑,所以是我见到了你回味幸福的模样?我怎么这么好命,我他妈都羡慕我自己。

“我跟你说话,问你要答案的时候,你想你男人。”沈不渝叉着腰在床边走动,“你厉害,你牛逼,你了不起。”

被爱的有恃无恐,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沈不渝停下走动:“说会烟花的事,你答不答应?”

陈子轻悄悄观察他的执念值动向:“我陪你看烟花,这就完了?”

沈不渝懒懒道:“看了再说。”

陈子轻眼睛一瞪:“你耍我玩是吧。”

“就准你耍我,不准我耍你?”沈不渝弯下腰来,双手撑在陈子轻的身侧,身上的气息伴随阴影将他笼罩在内,“什么下下辈子见可以,你看我信不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随口忽悠我的?”

陈子轻哑口无言。

沈不渝咧嘴一笑,笑得十分得意:“不过你也算是哄我了,这点还是让我有爽到。”

就像是领了根骨头,在那嘬得滋滋响。

陈子轻不忍直视,他以为他答应陪看烟花,沈不渝的执念值就能掉到零,结果呢,一个小数点都没掉,他气得头昏脑胀。

沈不渝也变得性情不定起来了。

最好哄个屁。

陈子轻的脸色不好看,语气也差,他开始赶人:“把枪放回抽屉里,从哪来的回哪去。”

沈不渝没皮没脸:“我不。”

陈子轻情绪上来了,呼吸吃力,沈不渝把他扶到床边,被他推了一把。

以陈子轻现在能用的力气,当然没能把他推开。

沈不渝将手枪放在床上,轻拍他后背:“生什么气,我不就是想多和你说几句话。”

陈子轻又气又累,他感觉纯刷数值的任务也挺难的,跟他接的中央网仓库滞销品里什么主线支线日常标注任务是不同类别模式,各有各的难度,各有各的攻略方式。

“陆哥,人果然是贪婪的,沈不渝才不是只要我陪他看次烟花。”

“陆哥?”

“你下线了吗?”

系统:“嗯,下线了。”

陈子轻:“那你……现在回答我的是……”

系统:“自动回复。”

“我就说怎么这么生硬,原来是自动回复,这设置还挺人性化的呢。”

陈子轻深信不疑,压根没想过666会因为他提出别在任务期间突然插上一句,稍微约束一下,不要管自己做任务就产生不悦。

沈不渝目睹他病弱的眼角眉梢再次生动,冷哼一声,这是又回味起来了?

“你多陪陪我,让我高兴了,我也能让你高兴,我们有来有往,我总能让你如愿。”沈不渝把他嘴边咳出来的血丝擦掉,眼里爬上哀痛,“枪我会放抽屉里,我就不走了,我住你这儿,方便你使唤。”

.

沈不渝话是那么说,可没两天就被房子里四处弥漫的压抑气氛也逼得喘不过来气,他本能地出门寻求能喘息的地方。

朋友们总算是把他叫出来了,他们问他伤的怎么样,被他三言两语拨过去,他都忘了自己是个伤员。

一发小知道商家那位的老婆病了,也掌握了点不太为人知的内幕,他叫沈不渝别一股脑地掺合了,还说癌症折磨人,接触多了会损伤自身的气运。

“你不如留点美好,省得以后做噩梦。”

沈不渝无声地喝着酒。

“真的,不渝,我没骗你,不信我带你去随便一家医院的肿瘤科看看,”发小说,“那里没个像样的人,一个都没有,全是些……”

沈不渝冷不丁地开口:“全是些什么?”

发小看他没动怒,就实话实说:“面目全非,看了想吐。”

沈不渝点点头,他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就摔碎酒杯,那清脆声响顿时就让包房陷入死寂。

在友人们的目光里,沈不渝站起身,指着发小说:“以后但凡他在场,都别叫我,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发小忍俊不禁:“至于吗?”

沈不渝搁平时拳脚早上去了,这回他哪个都没上,发火也需要调动情感和精气神,他两样都瘪了。

另一个发小追上出去的沈不渝,就是当初跟他去国外旅游区的那位。这发小目睹过沈不渝魔障了的疯牛劲,劝又劝不动,拦也拦不住,气得几次都想跟他绝交。

这会儿他积极为了快崩掉的发小情力挽狂澜:“不渝,你别往心里去。”

沈不遇冷着脸,晚了,已经往心里去了。

发小揽上他肩膀:“我有个亲戚在小细胞癌方面深有研究,要我介绍给你认识?”

沈不渝:“行。”

发小见他面色稍缓,就稍稍松了口气:“不管结果怎样,你尽全力了就好,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沈不渝的皮鞋踩在长廊的地毯上面:“嗯,我知道。”

发小压下唏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兄弟间别客气。”

沈不渝不着四六地说出一句:“他剃了头发,瘦得脸上身上都没什么肉,总是吃不下东西,嗓子很容易就发炎。”

发小欲言又止:“癌症是很痛苦的。”

沈不渝苦笑:“我希望他是下凡历劫。”

发小说:“那他死后可就回到天上去了,你死后去不了天上,你们不再有交集,你愿意?”

沈不渝面上的苦涩骤然消失无影,恶狠狠道:“不愿意,我死都要缠着他。”

发小摇头:“你把他当敛之,把对敛之的求而不得嫁接到了他身上。”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发小抢在沈不渝前面说,“我是觉得,他生病的时候,你替他男人在他床前伺候他,等他死后,你该开始新的生活,不渝,你还年轻。”

沈不渝一声声粗喘。

“说到底,不管是敛之,还是那位商太太,你们都不是情侣爱人关系,没相爱过,你别给自己加上不必要的承诺和责任。”

沈不渝用力甩开肩头的手臂,脸色铁青:“你他妈要去转行当情感咨询师了?”

发小摊手:“我把你拉回头了,就开个机构坐班,免费给人指点迷津。”

沈不渝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包房里的发小和他说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他为了搞清楚小细胞癌看过很多病例,有文字,有图片,也有视频。

他还需要去肿瘤科走走?不需要。

沈不渝去了。

几家医院跑下来,沈不渝坐在马路牙子边抽烟,衣物上沾着挥之不去的,生死有命的无力和绝望。

抛开无法确定的其他东西不说,敛之能为了要他这条命,为了要下辈子甩掉他,不惜让自己患癌承受病痛摧残,足以证明他的重要性,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虽然重要的不止他一个,但商少陵可没让敛之这么煞费苦心。

谢伽月倒是在这里头。

不过那残废排在他屁股后面。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比较,他都是胜利的一方。

手机在响,沈不渝接起电话,那头是老人家沧桑疲倦的声音,说的是,“沈先生,我家先生吃不下去药,要您给他倒水。”

“我马上回去。”

沈不渝挂了电话,唇边噙着抹笑,兀自笑起来,看看,他多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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