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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玄烛。

但?向来敏捷的玄烛却好像感受不到?她的意思般,低头杵在那里不动。

谢蘅也好似未察觉到?她的意思。

她一进来他就?看见了她手中的盒子。

结合玄烛所?说她买了玉佩和衣裳,他不必深思便明白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他初时听她买给宋长策,心中确实难受至极,毕竟玉佩常有定情之意,多只送给心上人,他想?着她长在边关或许并不懂这些,且就?算懂,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在意。

可他没想?到?,她是送给他的。

他狠不下心拒绝,也怕拒绝后见她难过,便只能?阻止她将东西递出来。

有玄烛在,她不会开口。

但?他还?是算漏了。

有玄烛在,柳襄确实不好开口,但?因她自?小?长大?的环境所?致,在很多事上她不会扭扭捏捏。

即便是面对心上人,她的选择也是直白而热烈。

所?以,柳襄鼓起勇气将盒子放到?了谢蘅跟前。

谢蘅紧盯着盒子,眸光沉的可怕。

“我今日见到?一块玉……”

“出去?。”

谢蘅突然?打断她。

柳襄一愣,呆呆的看着谢蘅。

心中的酸涩刚升上来,玄烛便已起身离开。

原来,他叫的是玄烛。

柳襄心中回暖,眉眼又添了笑意,待玄烛离开,她更是无所?顾忌,继续道:“我今日见到?一块玉佩,觉得很适合世子,便借了世子的钱买下来了,世子看看喜不喜欢。”

“等回京城,我便将欠世子的钱一道还?给世子。”

谢蘅目光淡淡的看她:“为何送玉佩?”

柳襄脸上闪过几丝慌乱,有些磕磕绊绊道:“世子昨日送我那些东西,我便想?着给世子回礼,所?以……”

“我说了,昨日买那些东西只为引姚家上钩,并非是要送你。”谢蘅打断她。

柳襄自?然?明白,也没有误会。

但?除了这个,她又找不到?其他给他送礼物?的理由。

“你可知道送玉佩代表什么?”谢蘅继续逼问道。

柳襄脸颊一红。

她当然?知道。

大?多为定情所?用。

“我,我只是……”

“你喜欢我。”

谢蘅再次打断她。

柳襄话音一止,从头到?脚都觉一阵滚烫,她无措而惊慌的看着谢蘅。

他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长久的对视中,柳襄只在那双眼里看到?了冷漠和疏离。

那股滚烫慢慢的减退,随之而来是一片冰凉。

谢蘅忍着喉中的腥味,狠下心,冷淡道:“我不喜欢你。”

柳襄鼻尖一酸,快速低下头。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他不喜欢她。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当着文武百官调戏自?己的人。

但?亲耳听见,仍是心痛如绞。

两厢沉默许久后,柳襄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的看着他:“是,我喜欢你。”

“所?以呢?”谢蘅淡淡挪开目光,似乎毫不在意她说了什么,而实则,他竟是不敢跟她对视。

长痛不如短痛。

如今她只不过一时迷了心窍,等他们再无交集时她便能?将他忘却。

柳襄直直盯着他,没从他脸上寻到?一丝一毫的可能?,她终是认输,收回了视线。

“如今我们奉旨查案,若因这些事影响到?公事……”谢蘅的语气似乎带着某种警告。

“不会。”

柳襄打断谢蘅,轻声道:“没有下次了。”

若横在他们之间的没有身份那道鸿沟,她不会因此放弃,她喜欢的,她总会拼尽全力争取。

但?谢蘅是明王府世子,不一样。

即便她撞破南墙都不回头,他们之间也不可能?。

谢蘅喉中的腥甜越来越浓:“最好如此。”

柳襄抬头看了眼盒子。

“这玉佩是用世子给的钱买的,若是世子不喜欢,就?让人卖掉吧。”

谢蘅不在意的嗯了声。

柳襄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告退后疾步离开。

她回了房间,立在窗边望着远处,久久未动。

她早知这是妄念,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与他无关。

他拒绝的很干脆,没有留丝毫情面,于她而言也并非是坏事。

她才十八岁,还?有很多年。

在很久很久的将来,她或许早已忘记了今日。

也忘了他。

一行泪缓缓落下。

就?算如此,那也是多年之后的事,这一刻,她忘不了,也放不下。

罢了。

就?这样吧。

忘不了便不忘,放不下便不强求,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总有一天,她会释怀的。

她也相信到?了那时,她也绝不会后悔喜欢过谢蘅。

因为,他本身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柳襄离开后,谢蘅便捂着唇难以抑制的轻咳出声,等缓过了那阵,他看了眼帕子上的几丝血,将其藏进怀里。

玄烛不知内情,不能?让他发现。

谢蘅缓缓打开了盒子。

他拿起盒子中的玉佩轻轻摩挲着,许久后,唇角微微勾起。

胆子倒是大?,将他喻作猫。

谢蘅拿着玉佩起身,寻了几处地方都不满意,最终,将它放在了枕头下。

他时日不多,睹物?思人也思不了几年,能?多看几眼是几眼。

一夜的时间,柳襄已经整理好心绪,回到?之前的状态,一大?早便请来掌柜夫人替她梳妆打扮,去?赴李氏的约。

回来时,她已拿到?了请帖。

玄烛本想?着她或许此时不愿意见谢蘅,欲代为转达,却没想?到?柳襄坦坦荡荡敲了谢蘅的门?。

只是这一次,她等着谢蘅说了进,她才推门?而入。

二人好像都找到?了一种方式调节好了自?己,谈起公事来没有丝毫隔阂。

玄烛实在看不懂,他牵过这么多红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的。

寻常要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要不就?是继续痴缠,这二人倒好,好像都默契的失了忆,当昨夜那块玉佩从未出现过。

答案其实很简单。

在他们二人心里,心上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公务,是查奸细,肃朝堂。

大?是大?非面前,儿女情长暂时可以不提。

“我已经答应李氏带世子赴宴,届时李大?公子或许会来试探一番。”柳襄相信谢蘅可以应付妥当,但?他们此行并不在李大?公子。

“世子之后打算如何做?”

谢蘅沉思片刻,道:“喜宴人多,你找机会进府探探,尤其是库房或者?禁地。”

“库房,禁地?”

柳襄立刻便意识到?什么:“世子有所?怀疑了?”

姚慷与兵部侍郎有了关联,那他们所?图谋的就?定然?不止赈灾银

但?其中藏着什么,他们至今还?未窥见。

“不确定。”

谢蘅道:“但?只要与北廑有关,绝非寻常。”

柳襄哦了声,道:“知道了,届时我找机会去?探。”

“但?我离开世子身边就?无人了,若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无妨。”

谢蘅:“我会带信号弹,玄烛他们都在姚家外头待命。”

如此一来,柳襄便放心了。

二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待一切确定好后,柳襄便道:“我今日要出城。”

谢蘅一愣:“去?哪里?”

柳襄随口道:“去?找宋长策。”

玄烛下意识看了眼谢蘅,却见谢蘅面色如常,淡淡嗯了声

玄烛在心底一叹。

世子这演技堪称一流。

天渐渐暗了下来,柳襄便带上之前买的衣裳出了门?。

她先?去?买了些酒菜才往城外而去?。

宋长策从天擦黑就?在客栈外头徘徊,重云问乔祐年他在等什么,乔祐年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啊,今日一早就?跟孔雀开屏似的,难道是约了什么人?”

重云笃定道:“没有。”

车队所?有人的行踪都在他掌握之中,这两日没有信送出去?,也没有信来过。

宋长策在外头来回踱步,乔祐年和重云也不去?干别的,就?躲在廊下盯着。

他们定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随着夜色降临,乔祐年拍了拍蚊子,想?放弃了:“要不还?是算了吧,蚊子太多了。”

重云纹丝不动。

今天这个热闹他看定了!

重云不走,乔祐年便也留了下来。

没过多久便听一阵马蹄声传来。

乔祐年见宋长策咧嘴一笑,眼里在放光,顿时明白了:“人来了来了。”

然?而,随着马匹靠近,乔祐年的神情越来越古怪:“我怎么觉得,怎么那么像昭昭表妹呢。”

重云神色复杂:“……不是像。”

云麾将军怎么来了?宋长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很确定他们没有联系过。

“阿襄。”

马刚刚停下,宋长策就?迎了上去?,拉住缰绳,朝柳襄伸手。

柳襄可以自?己下马,但?这么多年来,只要宋长策接她,都会习惯性?的伸出手。

柳襄自?然?而然?的搭在他手腕上跃下:“在这儿等我呢?”

“不等你等谁。”

宋长策将马牵到?马鹏拴好,瞥了眼马背上的东西,挑眉:“这些都是给我的?”

柳襄学着他的语气:“不给你给谁?”

宋长策边取东西边哼了声:“这么久也没来过一封信,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将我忘了呢。”

柳襄想?了想?,道:“这不也才十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