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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卑未敢忘忧国。◎

“穿越者其实是个老古人?”

凤宁望天, 感慨万千。

好奇怪,那个世界明明和自己的世界一点儿都不一样,竟然是上古时代吗?

更奇怪的是, 既然诗词可以流传下来,那么, 那些神乎其神的科技又跑哪儿去啦?

凤宁好想玩那个电子游戏哦!

封无归问:“确定那个世界没有修行者?或是超凡脱俗之人?”

凤宁认真回忆了好一会儿:“神话传说里面有!传说中, 在他们的古代,也有人能够得道飞升, 成仙成圣。”

“飞升的都是什么人?”他问。

“……好人?”凤宁开动脑筋,艰难总结, “那种为国为民, 万众景仰的人?英雄豪杰啊,铁血丹心啊, 渡化万民啊, 文道至圣啊, 铁面判官啊, 感动天地的善人啊……诶?!”

幼崽猛凤震惊。

“怎么都是……”

封无归会心一笑:“好人。”

“难道?!”凤宁这下是真有点儿后脖子发凉了。

在自己的世界里, 能够顿悟修行之道的, 都是“好人”。而“那个世界”的圣人传说,似乎也在印证同一件事。

“哇……”凤宁恍恍惚惚, “我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

东郢。

一队人马穿过繁华的大街。

正是先前绑了扶香姑娘强行闯关投奔东郢的那群人。

“张兄啊, 不是我说你, ”有人拿腔拿调地指责队伍中的另一人,“我说你也没必要非把女儿卖进青楼吧?大把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 你还贪那区区百两银, 未免也眼窝子太浅了些, 啧啧啧!”

“我闺女她是自愿的!”姓张的瞪眼道, “她早盼着进青楼当花魁,吃香喝辣穿戴绫罗绸缎,你懂个屁!进青楼那是她的福气!”

“呵,这都走了半条街,还听得见她哭着叫着喊爹爹救命呢。”

“你可闭嘴吧姓汪的,你不就是眼馋老子怀里白花花热乎乎的银子么!你要是有女儿,你卖得比我还欢快!”

“放屁!”

“都闭嘴!”领头的公鸭嗓挥手挡开二人,斥道,“别在这儿败坏大伙儿形象!我们跟那些窝里斗的昆仑人可不一样!赶紧给我握手言和了!”

“对对对,是是是。”

那二人心中不忿,忍气吞声握了手,转头便拿坐在街边乞讨的老乞丐出气。

一脚踹翻了乞丐的碗,呸一口,道声晦气。

那老乞丐疲惫抬头望了一眼,目光停在众人手中一只只沉甸甸的包袱上,呆滞片刻,唇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看什么看!”姓张的鼻孔朝天,“再看剜你眼珠子信不信!”

这回领头的公鸭嗓并没有阻止。

毕竟在一个老乞丐面前并不需要维持什么形象。

老乞丐望着天,悠悠开口:“青楼里面,打骂挨饿都是家常便饭。妓子怀胎就拿棒子捶肚皮打掉,当天继续接客。得了花病,拿烧红的烙铁往病灶上烫一烫,烫死了往薄棺一装,后门抬出去埋喽。还想吃香喝辣?想得美哟!”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你这死要饭的!再瞎说,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姓张的一脚踹倒了老乞丐,“青楼那是繁华开化的象征,我女儿进去是享福的,富贵险中求,你个臭要饭懂个屁!老子千辛万苦从昆仑跑出来,图的就是外头不加盖的泼天富贵!”

“富贵,富贵!”老乞丐歪倒在路边,盯着这群人手里的包袱,喉咙里发出阵阵怪笑,“富贵!”

目送一行人消失在城门下,乞丐慢吞吞爬坐起来,把面前豁口的破碗摆正。

身上投下一道阴影。

视线中出现一双穿着黑色长靴的瘦直小腿。

是军中的人。

闻到熟悉的淡淡金菊香,老乞丐不禁松了一口气,落下悬到喉咙的心脏,笑呵呵抬头:“阿明大人是您啊!您下值啦!”

“嗯啊。”阿明身穿笔挺的士官服,容颜俊秀,笑容可亲。

阿明蹲到老乞丐身边,叹着气说道:“你原本想要提醒自己的同胞,但是他们自己不争气,那样对你。”

老乞丐呵呵笑道:“是啊是啊,但是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他们送死啊,我这就打算追上去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乞丐早就摸准了,这个名叫阿明的士官人傻心善。每次在阿明面前装好人,总能讨到更多的赏钱。

闻言,阿明果然笑着叹息道:“李君,像你这样善良的人,奈何沦落至此啊。你就不曾考虑返回昆仑么?”

老乞丐连连摆手:“阿明大人!我宁愿留在东郢乞讨,也绝不愿意回到昆仑,这其中原因,难道不是应该由他们昆仑来反省反思吗?”

阿明无言以对:“……李君真是一个执念顽强的人呢。你对东郢国的热爱,连我也望尘莫及。”

老乞丐激动地盯住阿明那双俊秀白皙的手。

——今天应该会多赏几个钱吧!一定会吧!

回昆仑?怎么回,当初决定离开昆仑的时候,把亲朋好友能借的钱全借遍了,其中还包括亲侄子的治病钱。那小崽子说不定早都病死了,这要敢回去,不得被哥哥嫂嫂给活剥了?

要不是当年运气不好,刚到东郢钱就被人抢光光,自己又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地步?早就是人上人了好不好!

“嗐,”老乞丐道,“阿明大人您才是世间之光,我啊,不过就是一个好几天填不饱肚子的倒霉鬼罢了。”

边说边拍肚皮。

饿是真的饿。

东郢不像昆仑,没那么多道貌岸然的滥好人。在东郢,饿死街头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些年来早就见得多了。

要不是自己运气好,跟这个阿明搭上了几句话,那也不可能安安逸逸待在这条街乞讨,混过这么多年。

说起来,最初结识阿明的时候,自己还能顶着个“流浪文人”的名头。

如今么……嗐!

“李君,”阿明叹息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包扎精美的油纸袋,“这可是我师娘亲手制作的馍,我藏了一天,都没舍得吃呢——赠给你吧!”

老乞丐眼睛里的失望藏都藏不住:“……呵,呵呵。馍啊。”

还指着今天能多讨几个钱呢。

没想到就落了个馍。

心中不满,还得笑嘻嘻接过,点头哈腰:“多谢阿明大人!多谢阿明大人!”

撕开油纸包,咬了一口,笑眯眯抬起头,挤出满脸褶皱,“大人,这饼好香啊!”

阿明笑笑地离开。

他去追那一队人马了。

昆仑就像个温暖的花圃,从昆仑出来的人仿佛完全不懂得世间险恶——银子怎么可以这样大喇喇拎在手中啊,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在昆仑,这样行走在路上,难道真的不会被抢吗?

不说别的,就那刚付了百两银子买人的青楼,已经派出好几条壮汉,跟在后头虎视眈眈,只等着那人走到偏僻地方就要动手。

青楼背靠白玉京的驻东郢使臣,即便终日伤天害理,受害者也是求告无门。

更别说还有成分复杂的守城军。

阿明轻轻叹了口气。

家国啊,家国。

位卑未敢忘忧国,再怎么有心无力,该做的事情还是必须尽力而为。

*

那一队人马刚出城不久,就遇上事儿了。

只见远处路面上尘土飞扬,定睛细看,只见一群乌漆吗黑、四肢着地的怪物奔袭而来。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官道上的东郢人一个个哭爹喊娘,返身拔腿就往城里跑。

“凶邪!凶邪!”

这群人错愕不已:“凶邪?瞎说,这么大的城,这么多军队,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凶邪!”

闻言,一个正在狼狈逃跑的东郢人忍不住扭过头来,骂道:“装什么大鼻子蒜呢!你不会想说你们昆仑人没见过凶邪吧!真是笑死个人,吹牛不打草稿!”

这群人面面相觑:“……”

别说,绝大部分昆仑人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凶邪长啥样。

老百姓凭什么要面对凶邪啊?不让凶邪跑到老百姓面前,难道不是当兵的天职吗?

姓张那位叉着腰,冲着匆匆逃跑的东郢人喊道:“你们也太怂包了吧!这么多军队在这里,还能让凶邪咬着人了?啧啧啧,没想到东郢也有软脚虾啊,正好,咱就来给你们做个好榜样!”

东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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