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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她转过头来。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了。

当时十六七岁,现在二十五岁了。

其实,她没有多大变化。

依旧是精灵一般的女孩,眼睛依旧是灵动的,面孔依旧是精致的。

只不过婴儿肥稍稍退了一些,使得五官更加明艳动人了。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仿佛依旧是几年之前。

“在干嘛呢?”苏曳问道。

大眼睛扑闪之间,泪水滑落。

仿佛酝酿了快十年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出来。

苏曳上前,看到桌面上满满当当都是数学题。

她竟然在学这个?

苏曳坐了下来,拿起她的作业本,开始认真地看。

发现,她的水平着实不低了,已经接近高中的数学了。

“你都是自学的?”苏曳惊讶问道。

真真格格道:“不是,嫂子和晴晴姐姐,都会把厚厚的讲义寄给我。我一边看,一边学。”

“真厉害。”苏曳道。

旗人女子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真性情活泼,在十六七岁之前,还是经常出门的。

但自从她婚事生变后,就真的完全宅在家里了。

当时还是惠亲王福晋的小生日,真真和旗人勋贵不断相亲,不断拒绝。

后来有女眷在席面上说苏曳的坏话,说苏曳曾经还妄想迎娶真真格格,但是现在向真真求亲的不是镇国公,就是贝子贝勒。

真真当时忍不住站起来说了一句,谁说我看不上苏曳哥哥了?

紧接着,苏曳和晴晴所谓的丑闻暴露。

在一番番剧变中,苏曳扶摇而上,进入了中枢。

而真真,则变成无人敢娶的女孩。

所以这几年,她沉下心来,在家中学习数学,竟然有了这等成果了。

看来,还是有天赋。

苏曳翻阅着真真的这些课本,讲义,还有作业。

接着发现前面有一个精致的玉匣子,不由得直接打开,发现里面是厚厚的信笺。

苏曳本能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晴晴给她的信。

真真格格本来心绪万千,心乱如麻,此时见到苏曳竟然看她匣子里面的信,这还了得。

她赶紧冲上前,将苏曳手中的信抢走,一把将那个玉匣子抱在怀中道:“不能看,不能看,这些信你不能看。”

苏曳笑道:“好,我不看。”

但是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这些都是晴晴,白飞飞和她的通信。

甚至很长时间内,这些信都是眼前这个女孩的精神支撑。

苏曳轻轻地搂着她。

真真柔顺地坐在她的怀里。

苏曳将她怀中的匣子拿开,放在桌面上,用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

真真微微扬起脸蛋。

“苏曳哥哥,我变化可大吗?”

苏曳摇头道:“不算大,还是和七八年前一样,就是精致了一些,便好看了许多。”

真真道:“苏曳哥哥倒是变了不少。”

苏曳道:“变老了吗?”

真真道:“有一点点。”

接着,真真道:“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为什么一见面,非凡不陌生,反而亲近了许多。”

苏曳道:“你知道逗号吗?”

真真道:“知道啊,你发明的,现在很多文章都用标点符号了。”

苏曳道:“七八年前,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逗号,而不是句号,那就代表着有延续。我们的记忆保留,尽管没有见面,但精神还是延续的,所以哪怕隔得再久,只要是逗号,后半句接上来就都是自然的,不突兀的。”

真真动情道:“苏曳哥哥,你说得真好。但你没有这么情深,我却有这么情深,所以我才配得上你说的这句话,我真的是无一日不在想念,所以一点都不陌生。”

好聪明的女孩子。

再续前缘后,不哭闹,不委屈,只珍惜。

苏曳对着她的娇艳的红唇,温柔地亲了一口。

真真微微颤抖道:“这是苏曳哥哥第一次亲我,等了这么多年,味道果然是不一样的。”

……

次日!

湘军军头鲍超和黄翼升被押解进京,带到了苏曳面前。

两人依旧显得桀骜不驯,见到苏曳之后,就要破口大骂。

苏曳冷笑道:“你们扛不住的,不管是酷刑,还是满门抄斩,你们都扛不住。”

“所以,不管如何,你们都会招供的。”

“我之所以亲自见你们,就是想要让你们安心地招供。”

鲍超颤抖道:“我们……我们还能活?”

苏曳点头道:“能活,不过不能呆在国内了,你们要改头换面,甚至要毁容。”

“去哪里?”鲍超道。

苏曳道:“可能是越南,也可能是日本。”

鲍超道:“有用吗?未来还有出头之日吗?”

苏曳道:“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未来能有出头之日。”

苏曳的信誉,几乎是金子招牌了。

顿时,鲍超拼命磕头道:“我们愿招,我们愿招。王爷想要让我们招什么,我们就招什么。”

黄翼升也拼命磕头道:“对,王爷让我们招什么,我们就招什么。”

换句话说,苏曳让他们咬谁,他们就咬谁。

苏曳点头道;“好,接下来会进行三司会审,场面会很大。等到全部审完之后,会判处斩立决。不过放心,被斩首的会是替身,其他犯罪的死囚。”

鲍超道:“王爷的话,金口玉言,小人万分相信。”

……

苏曳每天都会收到皇宫内军医的汇报。

小皇帝,就是感染了天花。

而且他当时确实种过痘,显然是种痘失败了,这是当时太医院的失职。

当然,种痘失败也是常有事。

清廷自从康熙朝后,皇子就大规模进行种痘预防了,但还是不断有皇子感染天花而夭折。

天花本身不可怕。

并发症才可怕。

现在的局面不太好,因为小皇帝身体不强健,产生了不少并发症,恐有性命之危。

顿时间,整个京城局面更加动荡。

阴谋论,流言更加骇人听闻。

“小皇上这次死定了,死定了。”

“苏曳要皇上死,皇上不得不死啊。”

“谁让皇上当时在朝堂上说错了一句话呢,他说兆布那么坏吗?就表露出对苏曳的不满了,他能不死吗?”

“董卓当时就废了少帝,立了献帝,现在苏曳要行废立之事了。”

“二阿哥也危险,他就算被苏曳扶持上位,等到稍稍长大之后,还是会被谋害。”

“知道苏曳为何趁着这个时间害死皇上吗?因为僧格林沁,荣禄都在外面,京城他一人独大,没有人能阻拦他。等到荣禄和僧格林沁率军归来,早就木已成舟了。”

接下来,京城八旗王公纷纷派遣信使,前往黑龙江,前往四川,让僧王和荣禄尽快率兵回京。

按照原计划,僧王是要留在黑龙江构建防线,准备和俄国人大战的。

而荣禄,也要率军留守成都,防御湘军可能在四川构建什么第三防线。

一时间,整个京城真的是人心惶惶,仿佛再一次山雨欲来。

就好像小皇帝真的要驾崩,二阿哥真的要登基一般。

苏曳尽量维持着朝廷中枢的运行,但是风波还是愈演愈烈。

朝廷和各部衙门里面,私自留家的旗人官员越来越多。

整个中枢,超过大半的旗人官员,都没有在岗。

整个朝廷中枢,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了。

因为现在旗人有一个共同的声音,苏曳要谋害皇帝,要立二阿哥。

为了表明立场,旗人官员不能助纣为虐。

就是要造成一种画面,如果小皇帝驾崩了,朝堂之上只有苏曳一人及其党羽。

未来要立二阿哥,也是你苏曳独角戏。

董卓行径,暴露于天下。

苏曳这边继续波澜不惊,维持局面,一直到有一日,宫中传来了新的汇报,让苏曳震骇。

“母后皇太后,也被感染了。”

什么?!

小皇帝种痘失败,感染了天花也就罢了。

为何慈安太后也会被感染?

她也种痘过的啊,难道也种痘失败?

这段时间,慈安太后完全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几乎时刻都守在小皇帝的身边,希望他渡过这个危险的时段。

却没有想到,她也忽然爆发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曳知道,慈安太后胆子小,性情软,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一直担惊受怕,寝食难安,身体状况是不好的。

万一,小皇帝和慈安太后一起走了?

那……那可真是天崩地裂了啊。

现在正是最最重要的时刻,真的不要出现这种动荡啊。

两日之后,苏曳正在处理政务。

而就在这个时刻,大太监增禄飞奔而入。

“王爷,王爷,太后娘娘有请。”

苏曳赶紧离开王府,前往皇宫。

一路上,增禄也显得非常不安,低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太后娘娘非常危急,情况比皇上还要危急。”

……

苏曳来到钟粹宫外。

“别进来,别进来……”

隔着一扇门,苏曳听到了慈安太后虚弱的声音。

“这次非常凶险,你千万别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