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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不到,连着三位司使出事,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案子,在座大家都惜命。

洛婉清看了看周遭,正想说话,就听玄山又道:“按着司里的规矩,若是有司使因案殉职的未完成案件,经过四使评估后,确认为紧急要案的,接任司使可根据案件危险程度提级,死一位司使,提一级,在座没有人接案吗?”

“星灵愿接案。”

“柳惜娘愿接案。”

话音刚落,洛婉清和星灵便同时出声。

没想到还有人开口,洛婉清有些诧异看去,就见星灵隔着人群回看回来。

“出列。”

玄山开口,洛婉清收回目光,和星灵一起站出去。

大殿中间空出的走道,刚好足够两人并肩。

玄山拿着纸笔,看了一眼两人,随后扫了一圈其他人,又道:“还有人吗?”

周边没有人出声,玄山等了一会儿,抬眸看向洛婉清和星灵,想了想,同众人道:“你们先去干自己的事儿吧,这两位司使留下。”

说着,大门打开,几百位司使有序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只留下了洛婉清和星灵两人。

四使坐在上翻,玄山敲打着桌面,缓声道:“之前星灵司使就跟着崔司使办案了?”

“是。”星灵恭敬道,“此案历经三位司使,都由我辅佐办案。”

“经验丰富。”玄山思考着,漫声道,“但你有自保的能力吗?”

“有。”

“她是这两年监察司比武最强的司使。”旁边朱雀多了一嘴,“四使之下无敌手,她要保护不了自己,也就剩咱们能管这事儿了。”

“这么好的能力,却没有保护好你的上司?”青崖闻言,却是笑了起来,眸色微动,“还是他们出事的时候,你刚好不在?”

“自保和保护人不一样,”星灵答得不卑不亢,只道,“还请青龙使放心。”

洛婉清听着他们问话,心下稍沉,知道不管经验地位,星灵似乎都比她更合适。

然而今日这案子,却是她最好、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她低头思考,揣摩座上四使的想法。

星灵比她合适太多,这件事不必言说。

但如果只是看合不合适,方才她们便不用留下来,现在将她留下,其实还是有机会。

方才青崖的话便是她的机会。

三个司使都被刺杀,而星灵身为监察司四使之下最强,长官被刺,自己却毫发无伤,可以说是巧合。

但星灵出身宫廷,这个巧合加上她的身份,就有些令人忌惮。

此次李尚文东宫余党的清理,与宫内千丝万缕,星灵宫内出身,就是对她最大的顾虑。

星灵有让人顾虑的地方,但她若要拿到这个案子,必须展现出一定的优势才能让四使的选择服众。

毕竟如果只是从出身考虑,这种考虑不能对外人言,她必须要给四使一个台阶,给四使一个让监察司其他人接受的、案子给她的理由。

现下这个案子,最看重的其实就是武艺,武艺不高,当上案子的主事,隔几天又被杀了,那就等于白送,所以,她想要从星灵手中拿到这个案子,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证明她比星灵强。

比她更强,出身更干净,她今日又救出崔子然,这样一来,她接案,便更有说服力。

洛婉清在脑海中过了一圈,便听上座玄山询问:“柳惜娘,这个案子交给星灵,你可有异议?”

“有。”

洛婉清果断开口。

星灵转过头来,就听洛婉清认真道:“属下以为,此案主事,最重要的不是经验,而是能活着,属下斗胆,自觉比星灵司使,更合适这个位置。”

“你觉得你功夫比她好?”朱雀听出洛婉清的话,不由得笑起来,“她什么本事你知道吗?”

洛婉清不太清楚,她和星灵只在守张逸然那几日打过交道,那几日她一直在蹲守宫里的人,她倒的确没见她出过手。只听方圆说过,她是四使之下最强的司使。

“柳司使有如此志向,倒也不错,”一旁听着话的青崖点点头,笑着看向玄山,“按着司里的规矩,有争执演武台解决,柳司使这要求也算合理吧?”

玄山闻言不说话,他轻敲着桌面,最终却是看向星灵,冷静道:“星灵,你觉得呢?”

“属下没有异议。”星灵拱手行礼。

朱雀一拍手掌,有几分激动道:“那吃过饭,你们准备准备,今夜就打,我通知大家看热闹!”

“朱雀,”旁边白离有些无奈,“收收性子。”

听到这话,朱雀赶忙坐正,摆出一副大人模样。

玄山想了想,点头道:“那你们先下去休息,吃过晚饭,戌时演武台见,我与朱雀使为你们作证。”

洛婉清和星灵都应声下来,随后便行礼退下。

两人一起走出大殿,星灵没有同她多说,和平日里一样高冷,朝她颔首之后,便转身离开。

洛婉清第一次这么认真观察她背影。

她是北地出生女子,比洛婉清高出半个头,五官清丽大气,带着宫廷中独有的高贵,走起路来,步履沉稳庄重,直视前方,步与步之间是均等距离,明显是受过长期训练。

周身肌肉紧实有力,吐息平稳深沉,那双拿剑的手,看上去格外有力。

打从习武以来,洛婉清单独对战次数不多。

风雨阁银蛇、赵语嫣,暗阁王韵之,剩下的,基本都是以一打多或者以多打多,唯一和崔恒有些教学型的练习,那远算不上单独对战。

她看不出自己与星灵到底有多少差距,只隐约知道,面前人的水平应该与王韵之差不多。

看不出来她也不再多想,距离比试还有些时间,她便回去好好修养打坐,正在休息,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抬头,便见白离站在门口,笑着瞧着她。

“师父?”

洛婉清赶忙起身迎了上去,白离走进来,由洛婉清搀扶着坐下。

打从从李归玉那里回来,她身体便不大好,如今基本也就是在司内处理一些杂事。

洛婉清给她倒茶,知道白离不会无缘无故造访,便恭敬道:“师父可是有事吩咐?”

“今日我没帮你说话,你不会怪我吧?”

白离端着茶杯,笑眯眯开口。

洛婉清闻言,赶忙摇头:“师父与我关系太近,此时本就不该开口,师父做得没错。”

“你知道就好。你虽然武艺强,人也聪明,还参与过不少要事,但这些司里人都不知道,你进来时间太短,若我为你开口,下面人怕是不服。”

白离解释着,洛婉清都明白,听着没出声。

白离说着,低头抿了口茶,随后又道:“但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那我还得来提点提点你。”

“师父请讲。”

“你与星灵,武艺孰高孰低不好说,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谨记,她手中那把九曲剑乃名师所造,当年她入监察司时,连夺两年比武魁首,向公子所求,削铁如泥,锐不可挡,你切不可与她硬战。”

听到这点提醒,洛婉清点点头,随后她便好奇起来:“监察司比武魁首就能向司主求东西吗?”

“自然。”白离颔首,随后笑起来,“不过,你若能赢了星灵,也相当于司内比武赢了魁首,届时公子或许也会赠你一把宝刀呢?”

“那我努力。”

洛婉清轻松玩笑。

白离看着她,目光温和,想了想,随后道:“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去观战。”

洛婉清起身送走白离。

等出了洛婉清院子,白离便回了谢恒小院。

谢恒坐在长廊上,低头用绢布擦拭着一把刀。白离恭敬行礼,温和道:“公子,话带到了。”

谢恒低低应了一声,随后道:“多谢姑姑。”

“既然这么担心,怎么不把手里这刀赠她?”

白离看了一眼谢恒手中的刀,有些好奇:“她还没进监察司就让人寻的刀,本就是她的,如今赠了何妨?”

“无功不受禄,”谢恒摩挲着手中刀刃,温和道,“她在监察司,与星灵并无不同。”

“我可没见您专门给星灵锻刀。”

白离提步跪坐到谢恒对面,语气带笑。

谢恒神色不动,只道:“有人给她锻了。”

“要是没有呢?”

“我为朱雀也锻了刀,”谢恒提醒,“但凡监察司的好苗子,我都会多加照看。”

这话说得白离无言,过了片刻,白离只能提醒:“你还给刀上亲自刻字,用的是梅花小楷。”

他的小楷承袭母亲崔慕华,鲜少示人。

谢恒闻言,动作微顿,随后收起刀来,只道:“那是崔恒刻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白离,平静道:“她在监察司路还长,拔苗助长,对她无益。”

“我是在意你。”白离叹了口气,有些担心看着谢恒,“我不知道还能陪公子多久。”

谢恒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后,他笑了笑:“姑姑,你死非一人,我活亦非一人,生死无异,不必惶恐。”

“你说这话我更害怕了。”

白离瞪他一眼,随后扭头看着庭院,喃喃道:“总归有个人,还是好的。”

谢恒没回话,起身将刀放进屋中。

洛婉清下午早早吃过东西,接近戌时时,便下山去了演武台。

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看热闹的司使提前到演武台等候,洛婉清走过去,老远便见方圆等人同她打招呼:“柳司使!”

洛婉清抬眸看去,方圆扬起笑脸:“今日必胜哈!”

旁边方直冷着脸瞧他一眼没有出声,方顺抬手向洛婉清行了个礼。

洛婉清回笑摆了摆手,走上演武台时,就听身后方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兴高采烈道:“星灵司使,今日必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