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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等等。”

话刚说完,崔恒便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她。

洛婉清转眸看去,就见崔恒挑眉:“谁给你的胆子让他教你?”

洛婉清一愣,迟疑着道:“但只剩两天……”

“他现在不弹琴了。”崔恒打断洛婉清,笑道,“我教你吧。”

说着,崔恒抓着她的手肘,直起身来。

他一用力,洛婉清便被他拉得往他方向靠去。

“你为我弹琵琶,我教你弹琴。这也算,”崔恒笑着低垂眉眼,看着她,眼底里流淌着宛若月下清溪一般的温柔,“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了吧?”

这话出来,洛婉清心弦微颤,一时竟不敢出声。

洛婉清愣愣看着他,脑海中骤然闪过这句诗词后半截。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怎么不说话?”

崔恒笑着询问。

洛婉清猛地反应过来,有些尴尬低斥:“你才是木桃。”

说着,洛婉清收拾起那点不该有的小心思,又正经起来,皱眉看他:“现在距离琴音盛会只剩两天了,你能教会我吗???”

“若你觉得司主能,我自然能。”

崔恒笑着用小扇在洛婉清肩头一点,随后往外道:“你且先等着,我去借把琴来。”

说着,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知道他是去找谢恒借琴,洛婉清也没多说,自己靠在书桌边,转头看着木匣里的木簪和琴音盛会的请帖。

不想在琴音盛会弹琴,一来是怕暴露身份,但最重要的,却还是,她不想在李归玉面前弹琴。

想到少年时约定过的时,洛婉清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她不会原谅他。

她抽出请帖,摩挲过上面的“郑”字,想起在监狱里的时光。

她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

想到这一点,洛婉清将请帖放回桌面,将木簪用木盒装着,打开一个小柜,将木簪放了进去。

崔恒抱琴回来,淡淡扫了一眼她的动作,转身走到窗旁长桌前,将琴放在长桌上,温和道:“过来吧。”

洛婉清闻言走过去,坐到崔恒旁边。

崔恒从调音开始教起,他教得很细致,洛婉清毕竟有其他乐器基础,很快便能开始奏一点简单的旋律。

只是无论怎么弹,琴音都有些干涩。

洛婉清皱起眉头,崔恒在旁边听着,笑着道:“琴声由心,这首曲子虽然简单,但是你心不在此,倒不如选一首有心的曲子。若是琴技不佳,便用真心”

说着,崔恒随意弹奏一段《喜相逢》,声音欢喜跳跃,如有实质,好似鸟雀欢快在周边,不必言说,洛婉清便知道,他此刻心境很是欢悦。

洛婉清听着曲子,忍不住惊叹:“你怎么弹琴也弹这么好?”

崔恒闻言轻笑,他松开琴弦,坐到一旁,撑着下巴,斜倚在长桌前,懒洋洋道:“是呀,我什么都好。”

“那是你厉害,还是公子厉害?”洛婉清不由得好奇。

崔恒想想,思索着:“若论琴艺,大约还是他当年厉害些吧。我年纪大了,”崔恒玩笑,“手艺生疏了。”

“这么好的琴艺,公子现下不弹了?”

洛婉清闻言有些可惜,崔恒她已觉琴技绝妙,谢恒若是比他还厉害,不弹着实有些浪费。

崔恒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只道:“无用之物,有何可惜?”

“怎会是无用呢?”

洛婉清说着,拨弄了一段他生辰那夜为他弹的琵琶曲,转头看他:“我给你弹这首曲子时,你高兴吗?”

崔恒闻言没有出声,静静瞧她。

洛婉清见状便知答案,笑起来道:“这不就有用了?”

崔恒轻笑,他垂下眼眸,抬手弹了一下她的手指,提醒道:“中指往前一些。”

等回到自己房间,他卸下面具,转头看着房间里原本放琴的琴桌。

一瞬之间,脑海中全是叫骂之声。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道宗道子,绝顶聪明吗?你救救他们,你救人啊!”

“他们死了,他们就死在外面,你怎么能就这么看着呢?你的琴有什么用?你的剑有什么用?”

“谢恒,救人啊!”他怀中长琴被打翻在地,砸落在雨水之中,周边全是尖锐的嘶喊,“你是废物吗?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这声音围绕在他周边,血腥味弥漫在他鼻尖,他呼吸忍不住重了起来,抬手撑在桌边,哆嗦着想去拿药。

然而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怎么会无用呢?”

这声音一瞬把所有画面压了下去,血腥味也消散开去。

他眼前有了暖光,女子倚在长栏边上,在灯火下拨弄琵琶。

“我给你弹琵琶时,你高兴吗?”

“高兴。”

理智慢慢回来,他才发现指甲戳破了手掌。

血从手掌滴落在地面,他抬起头,终于说出方才没有给出的回答。

“我高兴。”

然而这话洛婉清也听不到,她收了琴,躺回床上。

脑海里都是帖子上的“郑”字。

之前她一直盯着李归玉,如今这张写着“郑”字的帖子送来,她才骤然想起,她父亲的死,不仅仅是李归玉的手笔。

只是他是背叛者,所以显得格外令人憎恶。

但做出判决的是郑平生,说服郑平生的是郑璧月,他们三个人,说不准到底谁的罪更重。

如今李归玉她动不了,郑平生也不好下手,但是郑璧月,却成了现下她最容易触碰的人。

想起郑璧月,她慢慢想起当初她们仅有的两次会面。

第一次时,是在扬州湖畔。

那天她与江少言泛舟游湖,听说扬州来了一位高官贵女,乃大夏四姓之一的嫡长女,生得极为美貌,大家都去看热闹,她就在自己小船上,跟着远远看过一眼。

当时江少言站在她身后,同她一起眺望那艘画舫大船,就见郑璧月一身蓝衣高冠,站在船头。

她的确生得貌美,带着普通闺阁女子没有的贵气。洛婉清仰望她时,郑璧月回眸看来,那一眼她看了很久,最终才离开。

她不解,便回头问江少言:“咱们船上有什么特别吗?郑小姐竟然看这么久?”

江少言闻言,微微一笑,只道:“这船上最特别的,便是小姐。”

她闻言,脸便烧了起来,低头道:“不可如此胡说。”

如今想来,特别的哪里是她?

那一眼,望的是江少言。

之所以平静挪开没有任何后续动作,或许是因为,他们早已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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