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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娘什么来头?◎

这话惊住孙翠,在场所有人心中都开始发寒。

但毕竟都是在官场待久的狐狸,大家就算意识到不对,面上却也不显。

洛婉清笑着将酒一敬,随后喝到空杯。

孙翠面色不太好看,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抬手回酒。

等两人喝完,孙翠急忙追问:“柳司使竟是扬州监狱出身?莫不是通过死囚选考考上去的?”

“正是。”洛婉清颔首,笑着道,“只是当时囚犯众多,孙大人不太在意在下,故而没有印象了吧。”

“是我的过错,”孙翠听明白面前这位监察司的司使是打算回来翻旧账,笑着举杯道,“柳司使人中龙凤,下官当时竟是没能看出来,是下官眼拙。如今柳大人身居高位,自有海量,我这就自罚三杯,还望为下官过去冒失见谅。”

孙翠说着,便拿起酒杯,赶紧自己喝了三杯。

洛婉清看着她自罚,笑着没说话,孙翠喝完酒,见她不给台阶,便僵笑着坐下,不再看洛婉清。

洛婉清也不多说,点到即止让他们坐立难安后,便自己安静吃饭。

一顿饭吃完,有洛婉清这么一出,外加张逸然板着脸坐镇,当地官员也再陪不下去,赶紧离开。

周春和孙翠一出门便单独上了马车,进车之后,周春立刻道:“这柳惜娘什么来头?你监狱里有过这号人物?”

“卑职马上去查。”

孙翠面色也极为难看,立刻道:“请大人放心。”

孙翠回到监狱,很快便从名录中找到了“柳惜娘”的名字,随后便赶紧去找周春。

“她的确和洛婉清在一个监狱,听狱卒说,两人还一起打过架,坐过水牢,的确是有些交情。之前监察司和三殿下都派人来查过她的底,她在东都怕是不简单。”

周春听着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靠着在摇椅上,手指点着大腿,慢慢道:“原本想着,这一群人中最麻烦的是张逸然,请郑大人出手帮忙,结果没能拦下来。本想着这次咱们要应付的是张逸然,但现下来看,最难应付的怕是柳惜娘。”

孙翠没说话,周春皱起眉头,满是忧色:“咱们做的事太多了,尤其是事关洛家。”

“既然如此,”孙翠思考着,“反正郑大人已经说,如有必要斩草除根,那不如……”

孙翠抬起头,看向周春,虽然话没说出口来,但两人都已经知道了对方想法。

周春点着椅子漫声道:“监察司的司使大多武艺高强,那个星灵,听说是宫中幽兰苑出身的女官,不好对付。柳惜娘的身手如何?”

“在扬州被抓时,据说一般。”

孙翠说着“柳惜娘”的身份:“她就是盐帮分舵的一个小舵主,有些武艺,但是比起正经的武林高手还是差些。”

“她武艺不行,到底是怎么当上正五品司使的?”

周春有些不解,但很快,两人就想到了那张惊艳扬州的脸。

孙翠笑了一声,慢慢道:“年轻的小姑娘,换了张脸,也就换了个命。”

周春闻言,颇为赞同点点头,忍不住道:“若是能让她活着……”

“大人,”孙翠察觉周春的意思,提醒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斩草除根为好。”

周春一顿,随后也只能点头:“行吧,那我让纪主簿去操办,今夜就动手。”

两人一商议,便将事情定下来。

而洛婉清这边,送走了扬州的官员,四人去了上方,星灵检查了周遭一圈,关上门窗,便直接回头,看向坐到自己小榻上的洛婉清,直接道:“你和那个孙翠有仇?”

“一点旧怨。”

“那个洛家的案子是不是有问题?”张逸然方才已经看明白这些人神色,也是直接询问。

崔衡撩了衣摆坐到椅子上,慢慢悠悠道:“明显啊,”说着,他看向洛婉清,“周春干的?”

“脱不了干系。”

洛婉清见大家都看明白,也不遮掩。

张逸然皱起眉头:“如果当真有问题,今日直接提出来,有些太冒失了。应当先调出卷宗……”

“你调不出来。”崔衡打断张逸然的话,靠在椅背上,端了茶,轻笑着道,“这些官场混子,怎么可能给你调出真的有用的东西?”

“能不能调出来,去调一遭就知道了。”

星灵说着,抬眼看向张逸然:“张大人是想现在过去,还是休息一会儿?”

“怎么不问问我呢?”崔衡似是有些委屈,“我的意见难道不重要吗?”

“现在去,”所有人都直接越过了崔衡,张逸然思量着,“以免夜长梦多。”

说着,洛婉清便起身,思量着道:“那星灵保护二位去调卷宗账目,劳烦张大人替我留意,洛曲舒府邸抄家后所有物件去向的名册。”

听到洛婉清点名,张逸然赶忙道:“好。”

“柳司使何去?”崔衡有些奇怪洛婉清的吩咐。

洛婉清从一旁包裹中取了斗篷,披在身后后,解释道:“我先去当地监察司看一看。”

四人说着,便分道扬镳,洛婉清带了个面具,拿着监察司的令牌,便自己出了客栈。

监察司在全国县府级别以上地区都设置了分点,当地司使直接归属东都监察司管理,对当地官员案件有检查审核之权,与地方御史职责相似,但监察司直属天子,涉及案情的侧重点不太相同,一般也不与地方有太多冲突,地方也不敢冲突。

扬州这些官员她信不过,也怕自己是单打独斗,便想找到监察司摸个底,看看这里监察司是否有异心。

洛婉清走出客栈,便找着监察司的路行去。

扬州大大小小街道,她走过无数次,监察司的位置她也清楚。

她走在熟悉的路上,忍不住打量四周。

时隔一年回到扬州,扬州变化不大,然而看着人来人往,她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不敢露出自己的脸,洛婉清当年在扬州颇有些名声,她怕遇到旧人认出来,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带了个面具,一一扫过那些她熟悉的人。

等路过她娘过去的医馆,看见医馆紧闭,还挂着旧日牌匾,她不免顿住脚步。

旁边人看她停下,在医馆门口卖着桂花糕的小哥朝她笑起来,用熟悉的口音唤她:“姑娘,要份桂花糕吗?”

洛婉清一时无言,只觉心虚翻动,片刻后,她转过头去,转身离开。

旧路越走越伤怀,倒不如低头前行。

她一路快步走到监察司门口,拿出令牌,通报之后,很快便有一位女子带着人急急赶了出来,朝着洛婉清行礼道:“扬州监察司县司主秦怀玉见过柳司使。”

洛婉清抬眸看了一眼这位中年女子,恭敬道:“见过秦司主。”

“柳司使远道而来,属下却未知晓消息,有失远迎,还望司使恕罪。”秦怀玉说着,请洛婉清入内。

洛婉清笑了笑,寒暄道:“我等前来本就隐秘,不必行这些虚礼,我过来,是想同秦司主问问扬州的情况,扬州那些地方官员我信不过。”

“明白。”

秦怀玉说着,带着洛婉清往里,两人坐下之后,秦怀玉让人奉茶上来,直接道:“司使想问什么,卑职知无不言。”

“扬州这些官员的资料这里有吗?”洛婉清询问出声。

秦怀玉立刻道:“有,我这就让人拿来。”

说着,秦怀玉招呼了人去拿资料,洛婉清端了茶,用袖子半掩,嗅了嗅确认没有什么东西后,才抿了一口,随后道:“在下也是刚从东都过来,对监察司地方并不熟悉,不知扬州监察司内有多少可用之人?”

“一百五十三人。”

秦怀玉答得认真:“其中司使七十人,影使七十,剩下十三位文职。”

“整个江南道呢?”

“约有三千左右。”

洛婉清闻言点头,以她的职权范围,最多便是能调用整个江南道一道司使。

“如果我要调齐整个江南道的司使,需要多长时间?”

洛婉清这话问出来,秦怀玉便是一惊,看见秦怀玉的神色,洛婉清赶忙笑起来安抚:“我就是好奇问问,没打算做什么,秦司主不必惊慌。”

“哦。”

秦怀玉稳了稳心神,点头道:“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若是召集整个江南道司使齐聚扬州,最快速度,大约要两到三天。”

洛婉清笑着没有说话。

秦怀玉倒也没猜错,她的确在担心发生大事。

她已经发现,其实从进入监察司以来,她做的所有事,似乎都在沿着梦中上一世谢恒的命运在前行。

谢恒上一世的罪名里,第一条是刺杀太子,然后她刺杀了太子,谢恒包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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