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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听见谢恒声音,沉默片刻后,冷淡道:“原来是谢司主。司主今日出行?”

“让开。”

谢恒没有废话,冷声开口,明显语气不善。

对方闻言,轻笑一声,却是道:“在下今日奉命捉拿要犯,没想到遇到谢司主出游。香车骏马,有几分谢七当年的样子,但却不是如今谢司主该做的。谢司主,还望不要为难。”

“郑璧奎,”谢恒听着对方话里带话,直接叫了对方名字,轻声敲打,“边境军务若是不忙,要不要来监察司喝一杯茶,让监察司帮忙查查军账如何?”

外面声音沉默下来,洛婉清和张逸然等人都屏住呼吸,等了片刻后,就听郑璧奎笑了起来,明显客气不少:“谢司主说笑了,军中账务有兵部监察,便不劳监察司协查了,谢司主先忙。”

说着,外面便传来郑璧奎下令让道。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外面格外安静,洛婉清听着车轮滚过城门洞里的长路,等光线重新亮起来,张逸然立刻皱眉出声:“郑璧奎回来了?”

“郑璧奎是谁?”青绿有些奇怪。

然而一听这个名字,洛婉清却是立刻反应过来,她手无意识摩挲着刀鞘,沉声应答:“南衙十六卫统军,郑平生的嫡长子,郑璧奎,字天武。”

“你记得挺清楚。”

谢恒看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洛婉清却莫名觉得有些发凉。

她反应过来自己语气有些太重,轻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轻松一些,仿佛与此人无关一般,随意谈论道:“可据说前两年他去边境历练,怎么现在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衙十六卫基本出自世家子弟,但其中十二卫屯兵在外,只有四卫留在东都,驻守皇城。

她进入监察司第一件事,就是把郑家的人摸了个透,郑平生一共三子两女,其中最让人关注的是以美貌闻名的郑璧月,但是要谈论起郑家青年一代最核心的人物,那还得论郑璧奎。

郑璧奎乃当初八宗师之一郑道初的亲传弟子,自军营出生,六年前边境一战,王郑两氏出了很多名将。王家派出东宫六率镇守和玉关,郑家的关卡,则统一由当时年不过十九的郑璧奎统一指挥。

郑璧奎有军功,有家世,后来回到东都,就顺利成为了南衙十六卫统军,去年她来到东都时,他因为年纪太轻,陛下不放心,让他去边境历练,原本计划是两年,怎么提前回来了?

洛婉清疑惑,张逸然也是不明白,但这件事对他也不甚重要,摇头道:“罢了,他回来就回来,与案子也没多大关系,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纪青。”

“纪青?”

谢恒转眸看向地面上躺着的人,一想便明白过来:“你从扬州一声不吭说跑就跑,就是为了带这人回来?”

“是。”张逸然认真道,“此乃洛家案关键证人,不容半点闪失,我怕打草惊蛇,就请青绿陪我将他一道带了回来。”

“洛家案?”谢恒闻言,轻轻敲打着桌面,却是明白过来,思考着道,“你打算给洛曲舒翻案?”

“是……”

“这个案子我接。”

张逸然话没说完,洛婉清便立刻开口。

所有人一同看了过去,就见洛婉清看着谢恒,带了几分恳求道:“公子,我来监察司,尚未自己从头到尾立案查案过,还请张大人,”洛婉清说着,朝着张逸然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谢恒,“以及公子,给我这个立功的机会。”

听到这话,张逸然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他倒也不以为意,点头道:“柳司使若想要这个案子,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洛婉清见张逸然确认,便看向谢恒。

谢恒轻敲着桌面,静静盯着她。

他仿佛了然了她的心思,神色捉摸不定,但洛婉清却莫名觉得有些心凉。

敲打桌面的声音响在马车中,张逸然见谢恒久违答话,不由得道:“谢司主的意思是?”

“急什么?”

谢恒回着张逸然,目光却是盯着洛婉清,一时也分不清这话是同谁说。

说完,谢恒也没有再回话,只转过头去,拉开一旁抽屉,取了两盒棋子,放到桌面,漫不经心道:“许久没和惜娘下棋,下一局吧。”

听到这话,洛婉清也不明白谢恒在卖什么关子,张逸然青绿还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上前应是。

谢恒将棋子放好,随意:“你选黑白。”

“谢大人雅趣,”张逸然见谢恒竟就这么自顾自开始下棋,他心中挂念案子,忍不住道,“可方才说的事,似乎还没说……”

“张大人,”谢恒打断张逸然,捻着棋子抬眸看他,“你只会说案子吗?”

张逸然一愣,见谢恒似乎不喜,一时有些尴尬,想着谢恒来帮忙,他也不好再多说,只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周边,找了话题道:“谢司主……那个花瓶挺好看。”

谢恒没说话,想了片刻后,他突然神色温和下来,颇为有礼道:“那里面是我专门让人备的艾草水。”

这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洛婉清忍不住警惕起来,看着谢恒拿过那个细长的花瓶,取了中间梅花,往洛婉清身上轻轻一洒,真诚道:“为司使接风洗尘。”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走到青绿面前,抬手一洒:“驱邪。”

而后又到张逸然面前,沾水再洒:“除晦。”

这一番举动做得众人茫然,洛婉清也有些疑惑,她看着谢恒走回自己位置坐下,也就在他再次捻棋时,身旁传来两声倒地声。

洛婉清惊得下意识看向谢恒,谢恒却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解释道:“惜娘放心,一点简单迷药,我有些要事与你商议,方便你我二人说话而已。”

说着,谢恒将棋子落到棋盘,语气藏了几分轻快,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模样,落下棋子:“惜娘,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