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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人,是今夜和洛婉清把酒言欢的人。

听方才的声音,应当是个男人。

是谁?

李归玉捏起拳头,洛婉清警惕看着他,两相对峙之间,李归玉逼着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洛婉清在,她不可能让他上前一步,她现在在监察司,经常出行任务,与人同行甚至深夜喝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不能先自乱阵脚,让人看了笑话。

李归玉逼着自己退步,艰难笑起来:“原来司使是同有人出行。”

“滚。”

洛婉清冰冷出声,李归玉笑笑,点头却是换了称呼,俨然熟稔姿态,叮嘱道:“既然惜娘是同朋友作伴,那就去吧,归玉先不打扰。哦,还有,”李归玉抬眸看向洛婉清的头发,温和道,“惜娘毕竟还是未嫁之身,梳妇人发髻徒惹非议,还是等日后成亲再梳。今日熏香也太过甜腻,改日我送合适的香过来。”

说完,李归玉便颔首行礼,转身离开。

洛婉清看他终于离去,松了口气,也不想计较他说这些昏话。

然而也就是在她松气瞬间,李归玉突然回头,手中暗器直奔马车,洛婉清急急拔刀,却已是不及!

只看飞刀轰地一声撞开车门,车门彻底碎开。

车门之后,是银纱帷幕,车门乍开,疾风乱舞,轻纱摇曳之间,黑衣青年扶额而坐,一只手握着刚刚接到的飞镖,正把玩翻看,随后似是察觉有人,冷淡中带了挑衅抬眸,看向不远处愣愣看着他的李归玉。

风起得突然,落得也平静,只是一眼,纱幔重新垂落,遮住车里的谢恒,隐约只能看到轮廓。

李归玉愣愣看着那张脸,整个人惊在原地。

洛婉清却是以最快速度反应过来,慌忙跪下,急道:“卑职阻拦不及,还望公子恕罪!”

听到这话,谢恒动作一顿,立刻明白这是洛婉清在和他划清界限。

他隔着纱幔看向跪着洛婉清,虽然知道她的理由,但心中仍是顿觉火起。

他不出声,洛婉清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李归玉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是谢恒再正常不过。

如今洛婉清步入宗师位,白离早已经要退下,现下他把洛婉清提到四使的位置也是正常。

而四使一贯跟着谢恒,轮流负责谢恒安全,今夜若是谢恒要上山,洛婉清跟随也没什么。

上下属之间,喝点酒也正常,或许他们喝酒还不止一个人。

李归玉分析着所有情况,但心中仍觉不安,他总觉不对,有什么不对。

他盯着纱幔,看着里面的影子正在把弄自己扔进去的暗器,洛婉清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心跳得飞快,她需要谢恒的回应,需要谢恒来配合她演完这一场。

李归玉现下意识到崔恒的身份百害而无一利,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咬了咬牙,正还要开口,就听谢恒道:“回山上,另取一辆马车下来。”

这是完全公事公办的口吻,也是谢恒一贯冷淡的音色。

见谢恒接话,洛婉清松了口气,她看都没看李归玉一眼,立刻起身,直跃上山。

洛婉清一走,现场便只剩下李归玉和谢恒,一人坐在马车里,一人站在车外,隔着轻纱帷幕,似是看不清对方,又似是能把对方最真实的模样看透。

李归玉盯着谢恒,斟酌着道:“未曾想竟在此处见到司主,司主半夜出行,只带柳司使一人吗?”

“怎么,”谢恒轻笑出声,语带嘲弄,“我现下便得向殿下交代行踪了么?”

需要谢恒交代的人,从来只有顶上的天子,李归玉一听这话,立刻道:“司主说笑,只是好奇罢了。”

“我今日不在这里,都不知道殿下平日如何纠缠我司中女司使,今日这一笔我为殿下记上,回头会如实告诉陛下。殿下乃储君之姿,”谢恒语气带了些轻蔑,“还是休做这样下作之事才好。”

“司主言重了,”李归玉垂下眼眸,“在下只是与柳司使有些旧情,叙旧罢了。”

谢恒没有接话,他不能说再多。

李归玉见谢恒不悦,终于道:“若司主别无他事,那在下就此告辞。”

谢恒没搭理他,李归玉行礼退下。

他一转身,便冷了脸色,提着弓下山,刚走到确认谢恒无法听见的距离,李归玉便立刻同身后紫棠道:“立刻把崔恒的信息给我再查一遍送来。”

紫棠应声,说着,一行人便走到林中另一行人面前。

李归玉一眼扫到林中坐在椅子上擦拭着自己弓身的青年,他便冷了脸色。

“大公子做事还是一贯冲动。”

李归玉踩着枯叶走过去,嘲讽道:“人都没有搞清楚,就敢刺杀?今夜我若不及时赶到,怕是难和大公子说上最后一句了。”

“什么叫人没搞清楚?”

郑璧奎皱起眉头:“马车里不是柳惜娘?”

李归玉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他只走到郑璧奎面前,微微弯腰,颇为认真道:“大公子,如果下次您再向柳惜娘动手,我便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哦?”

郑璧奎闻言抬眸,嘲讽出声:“那殿下打算怎样呢?殿下应该知道,现下杀她已经不是为了我的私怨,她从江南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你比我们更清楚。”

李归玉没有说话,他想了许久,却只道:“若是她成为我们的人呢?”

“怎么成为?”

郑璧奎擦拭着弓,李归玉笑了笑:“我已经与你父亲商议好,若柳惜娘愿意同我成婚,为我们效力,他可以既往不咎。”

“成婚?”郑璧奎听到这话,似是觉得极为可笑,他想了想,随即点头道,“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监察司这块硬骨头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