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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霭假装不懂祁言礼把这处纹身露出来?的含义为何,语气轻飘飘地刺激着他。

刺激得青年眼眶越来?越红,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随着睫毛颤动大颗落下。

他忽然敞着衣衫,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将池霭整个拥入怀里?,在她耳边哽咽着说道:“你不要我了吗,霭霭?你不要我了吗?我是属于你的,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就算我被父亲扫地出门,什?么都没有了,这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真?是动人的告白。

真?是豁出所有的勇气。

池霭感受着承载在自己身躯之上的力度和热意。

动容之余,却突兀想起那日在对方卧室门外?,不小心听到的种种隐晦筹谋。

她决定?再给祁言礼一次机会。

于是带着足以?迷惑人心的温情,低声朝他问询道:“阿夜,只要你所有东西摊开来?献给我,我就不会不要你——不过,你真?的从来?没有骗过我什?么吗?”

祁言礼的耳畔传来?她恍若叹息的话?语,想要说些?什?么。

一滴泪却又落了下来?。

在彼此无言的相拥里?,池霭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池霭,你睡了吗?”

这次,是方知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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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悟当然不是来?捉奸的。

事实上,他是为着几个小时前,母亲要求他们早日结婚的话?语,才会辗转难眠。

裹着被子再次在大床上侧翻一圈之后,方知悟决定?听从内心的声音,去找池霭聊聊。

池霭的房间距离他的卧室不过几十米。

方知悟套上睡衣长?裤,打开门朝着目标的方向走去。

他停在池霭的门前,举手欲敲,却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莫名的味道。

低调的木质香,带着一些?雨后树叶潮湿的气息。

方知悟的手悬在门板的咫尺间迟迟未曾敲下。

他思索片刻,倏而想到这股香气,来?自今天出席母亲晚宴的祁言礼。

祁言礼的香水味道停留在池霭的卧室前。

其中?的真?相不言而喻。

厚实的门板彻底阻挡了方知悟陡然变得凌厉的视线,他死死盯住雕刻在门上的米白色花纹,高速转动的大脑模拟起这扇大门背后正在上演的场景。

……他们在做什?么?

拥抱,接吻,还是上床?

方知悟只要想到最后的两个字,整个人就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微弱的理?智提醒他,眼下不是个能够和池霭心平静气交谈的好时机。

而如?同岩浆几欲喷发的情绪又爆裂地鼓动着他,敲开这扇门,去把祁言礼抓出来?,他的未婚妻陈诗蔚就睡在上对池霭房间的二楼——他怎么能,怎么敢?!

方知悟用力地咬着嘴唇。

用力到唇齿之间隐约可以?品尝到血液的腥甜味道。

可愤怒攀升到顶点之后,他又可悲地发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方知悟颓丧地转身想走,漫无边际的目光又飘过不远处的另一扇门。

……对了。

旁边就是大哥,万一被听到。

至少不能,不能在家里?。

方知悟的思绪仍有些?混乱,但?方知省的门扉像是一盏暗夜中?的灯光,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用堂而皇之的理?由说服自己,调整着外?泄的表情,敲响了池霭的大门。

两分钟后,大门打开。

洁白而宽大的浴巾包裹在肩头?,池霭暂停擦拭长?发的动作,挑起眼梢望着他。

“阿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池霭的语调不慌不忙。

方知悟听见她声音的刹那,却是下意识避开她的身影,看向了房间深处。

他踌躇两秒,又开口说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池霭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问道:“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要他们尽早结婚,怎么不算大事。

方知悟尽量寻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来?打小三?的正室。

“好,那进来?吧。”

出乎方知悟的意料,池霭无比坦然地让开了进门的道路。

就好像他刚才在门前闻到的香气,仅是一种情绪过度进展产生?的错觉。

方知悟带着拘谨走进了这间他来?过无数回?的屋子。

缀着浅粉蕾丝的鹅绒被平铺在床上,丝毫不乱,没有一点睡过的痕迹。

方知悟又把注意力放在梳妆台和灯光未亮的衣帽间上,企图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在床上,所以?祁言礼会在哪里??

不好把目的表现得太过明显,方知悟在靠近阳台的沙发前坐下。

池霭坐到他对面:“说吧阿悟,不过需要快点,太晚了,吹干头?发我打算睡了。”

方知悟勉强收起因为猜测不能落定?而感到悸动不安的情绪,对她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妈把我们叫去开了个家庭会议,说起明年你大学毕业我们要不要结婚的问题。”

池霭不笑时也仿佛含情的眼波一滞,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她的平静没有给方知悟压抑的内心带来?半分好受的感觉,他烦躁地捋了下头?发,偏开眼神道:“我跟她说你工作很忙,如?果这时候结婚,两边不好兼顾,肯定?会影响事业前途。”

方知悟找的理?由合情合理?。

一旦结婚,从一个人结合为两个人,肯定?无法再像未婚时那般随心所欲。

见他还没有说出江晗青的答复,池霭仅是安静地听着,没有立即开口。

果然,几秒后,方知悟又踌躇着告知她道:“我说是这么跟我妈说了,可她觉得为别人工作,职业晋升的上限太低,倒不如?出钱给你开个公司,让你自己经营。”

江晗青的话?借由方知悟的嘴中?说出,令得池霭唇瓣微抿。

她依旧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方知悟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妈的话?我没法接,我和她说一切都要尊重你的意愿,她听了表情不太满意,我猜测这两天你住在我家,我妈还是会想办法说服你。”

“你自己要有个思想准备。”

方知悟将酝酿了一个晚上的话?语内容苦口婆心地说出。

得到池霭言简意赅地回?复:“好,我会顺着你的话?拒绝江阿姨的,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真?的可以?结婚……

方知悟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在不确定?是否有第三?者存在的卧室内,想象起和池霭步入婚礼殿堂的画面。

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眼见池霭的瞳孔中?流露出倦意,便只好假装自己没有发现门口香水的细节,向她道别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临走前,他又心不由主地说道:“其实,就算真?的和我结婚,也未必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不是池霭不愿再听。

而是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弱咳嗽声突然从黑暗的衣帽间响起。

方知悟眼神中?隐约的期待尚未褪去,表情已然变得苍白森冷。

他一言不发地同池霭对视,就在池霭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调转枪头?,快步走到衣帽间,砰地一声按下了墙壁上的所有照明开关。

霎时间,衣帽间内亮若白昼。

他循着动静过去,恶狠狠地拉开了正中?央的衣柜。

赤/裸上半身的祁言礼站在层叠衣物的尽头?,捂着嘴唇,湿意未褪的瞳孔并不回?避。

他黑色的眼珠是那么的扎眼,靡红的下睑也是那么的扎眼。

可这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方知悟看到他胸膛上的纹身时,内心所涌起的暴怒感觉。

好想把他的皮肤剐掉,好想把他的心脏挖出来?。

……他是故意的。

做着躲在衣柜里?的小三?,偏偏还要洋洋自得的挑衅。

方知悟气得发抖,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牙关上下磕碰打颤的声音。

可他身后又有池霭的脚步传来?。

“阿悟……”

池霭的话?音带着鲜明的忧虑,堪堪叫了声名字没有再继续下去。

很久以?后,方知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放心,这是我的家,我的父亲、母亲、兄长?都住在这里?,我不会凭借自己的喜怒而闹出什?么事让他们担心”

他没有回?头?,视线像是择人而噬的恶狼般钉死在祁言礼无辜的面孔之上,“可是我也真?的没有想到,陈诗蔚就睡在楼下,你竟然能够如?此恬不知耻地上楼勾引另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