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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刑的内监还算仁善,五杖下去并没有预想中的痛不欲生。然而到底是个柔弱女子,宁毓仍旧吃了苦,被人扶着送回绿熏殿时面色惨白,走起路来有气无力。见皇后满脸忧色,仍旧强勾出一丝笑意:“娘娘别担心,奴婢没什么大碍。”

沉锦心疼不已,差了香柳去请医正来。问完诊,太医离去,她便留下宁毓房中替她上药,上去,“都是我不好,慕容弋是生我的气,却害你受罪。”

背上一阵钻心的抽痛,宁毓倒吸一口凉气忍住,额上沁出细细的汗水,笑笑说:“主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君上责罚理所应当。让您纡尊降贵来给我这个奴婢上药,真是折煞我了。”

“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主仆,”沉锦道,“你,我,寿儿,咱们私下的关系比亲姐妹还亲,你替我挨罚,我替你上药算什么,我恨不得替你受了这五杖才好呢。”

上完药,她抚过宁毓的发嘱咐,“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你的伤在背上,睡觉不能躺,别碰着伤处。”

宁毓应是,合了衣裳便要下床恭送她,不料被她一把摁住,“不许乱动,不然我可生气了。”

说完见她果真乖乖趴着,沉锦方微微一笑,提步离去。拉开房门抬头望,天上挂着一轮圆圆的月儿,她心中暗暗感叹,今日分明不是十五,却有这么美丽的月色。

山林间的夜色独具意蕴,蓊蓊郁郁的树木,月光下的树影忽然摇曳,也许是安静的画卷里忽然吹起一阵风,又或者是偶尔蹿过一只狸猫松鼠吧。然而参天的古木是一例的暗色,看久了让人觉得恐怖,一阵山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将将转过身,手搭上寝殿的门闩,肩膀微微一沉,一只手放了上来。

沉锦浑身一震,恐惧爬上心头,在瞬间浸染过四肢百骸。她想起白日里山寺的梵唱,超度亡灵的经文。亡灵……夜深了,难道世间,真的有魑魅魍魉?

背后那人轻轻开了口,唤她:“殿下。”

这个声音哪里是什么鬼魅,清朗温润,分明属于白泊奚。她惊讶不已,猛地转过身看那人。他一身素白的衣袍,如水的月色在他身上流淌,他眉目朗朗,比山间的清泉更清澈。

“司业……”她被唬了一跳,脑子里霎时又反应过来,这里是她的寝宫,他就这样出现,难道不怕被人发现么?她有些紧张,四下看一眼,万幸这会儿值夜的宫人都睡熟了,她暗暗松一口气,这才拉起他的手便往绿熏殿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沿途躲过两队巡逻的御林军,她将他带到了一处园中的桃花林中,眼看着火光渐渐远去,这才稍稍安心。

她看着他,面上很惊讶:“司业怎么来了?”

白泊奚垂眸看他,柔声道,“听荣生说慕容弋带着你来嶂山避暑,我想见你一面,便来了。”

他说时坦荡,她听时却双颊一红,羞涩道,“其实我也想见司业……对了,司业住在什么地方?”

“昭觉寺,”他含笑回答,抬眸看满园桃花,“嶂山的确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去处,有幸能得见桃花盛开。”

她笑了笑,精致的面庞在月色的勾勒下愈发明艳动人:“我也喜欢桃花。”

他的目光望向她的小脸,月光下,果真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他道,“殿下人比花俏,桃花并不及殿下美。”

“……”她羞涩一笑,不好意思道,“司业就会取笑我。”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她眨了眨眼,问他:“司业没有其它事要跟我说么?”

闻言,白泊奚眼底的笑意褪去几分,唇角仍旧微扬,“听荣生说,他将鸠羽散给了你一段时日了,是慕容弋太过警觉防备,殿下没有机会下手?”

沉锦眼中的亮光忽地黯淡下去,面上的笑容也骤然一僵。机会……她想起那日未央宫中的那碗龙井,那日原本已经下了决心,毒已经投了进去,她到底没能让他喝下去。他曾经救她一命,那次停手,算是还他一份恩情了。

她合了合眸子,沉声道,“我曾有机会杀他,可他曾救我一命,算是将命还给他了吧。”

白泊奚略皱眉,“殿下太过良善,往往心慈手软。慕容弋非等闲,要他的性命难于登天,若殿下曾有过机会却错过了,实在失策。”

这话隐隐有责怪她的意思,她感到诧异,另外还夹杂几丝难过。她在深宫之中,伺机给慕容弋下毒,他也知道慕容弋是多么精于算计的人,稍有不慎她便会粉身碎骨,他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责怪她?

沉锦委屈,咬了咬下唇道,“司业怪我?你可知我在大胤宫过得多辛苦?”

她的声音冷下去,令白泊奚察觉到了自己失态。他心思微转,伸手将她揽过来抱在怀中安抚,“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你在慕容弋身边战战兢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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