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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陡然一静,美妇人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顶嘴,表情有些发傻,一时间都忘了上前。

连便宜爹一时间好像也被噎住了,毕竟这个女儿他从小教养长大,一直都是温顺非常。

连说话都不会大声,从来没有忤逆过长辈。

而那沙皮狗听到了贺清心竟然还敢顶嘴,狠狠地一砸拐杖说:“婚前失贞,在皇宫之中与人苟且,你敢说你没有错!”

贺清心本来还想着能含混过去就含混过去,跪一跪又不掉块肉。

但此刻她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那沙皮狗说:“祖母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主动偷情,我是在宫里被害,被人下了药,结果现在怎么反倒成了我的错?”

老太婆浑身气到直哆嗦,但是指着贺清心,气得太狠了也什么说不出来。

“放肆!”便宜爹瞪着贺清心说,“谁允许你站起来的,给我跪下!”

“谁允许你跟你祖母这样说话,你的礼仪廉耻都去哪儿了?”

贺清心偏偏就不跪,美妇人来拉她的时候,贺清心直接用巧劲把她给推开了。

看向了自己的便宜爹说:“我怎么放肆了,我在外面被害了,回到家里面没有人疼我,没有人问一问我伤不伤心难不难过,还要被自己的祖母给侮辱,父亲不如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

“礼仪廉耻?”贺清心指向那个沙皮狗老太婆说,“祖母又是和谁学的礼仪廉耻,专门用来攻击自家的小辈?”

“你……你!”老太婆气到快要从贵妃榻上滚下来了,美妇人连忙上前去扶。

而这个时候便宜爹又是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从无错处,堪称皇城闺秀典范的女儿,竟然会这样顶撞长辈。

他也抖着手指着贺清心说:“你是疯了不成?!赶紧给我滚去祠堂!”

那个老太婆也在那里开口,一把推开了美妇人,一张口就是:“你这个不孝不贞的孽障!”

“父亲你听一听啊,祖母骂我是个孽障,就因为我在皇宫当中被人害了,失了贞洁,我就成了你们口中的孽障,成了你们口中的疯子是吗?!”

“真是好厉害啊,好一个当朝太傅!”

贺清心啪啪啪地拍巴掌,“我在皇宫当中出事,连陛下都没有说一句我有错,连陛下都答应我会为我讨回公道。”

“结果我一回家,我的父亲加上我的祖母一个屎盆子就扣在我的脑袋上,恨不得我去死是吧!”

贺清心说:“我看你的意思也不是要我去跪祠堂,我直接如你的意,找根绳子在祖宗排位面前吊死,祖母你觉得如何呀?”

“这样能不能以正家风,这样能不能让太傅府不再蒙羞?”

那沙皮狗瞪大了眼睛,喘得像是要死了一样,便宜爹见状上前了一步,恶狠狠地说:“你真的是疯了,你身为女子婚前失节,竟还敢如此大放厥词,你是要气死你祖母吗?!”

“什么叫我要气死她,父亲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想让我死吗?”

贺清心指着那个沙皮狗说:“你看看她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一样,幸亏是年纪大了没劲,要不然现在已经冲上来把我掐死了。”

那个老太婆听到了这样的话,立刻看向了自己的儿子,眼神都来不及转变,确实是有点阴毒。

贺清心说:“还有,父亲我就不明白,请你好好指教指教女儿,我到底有什么错?我在皇宫中被人下了药迫害,回到家里还要被自己的家人迫害,错的真的是我吗?”

“我自从进这个屋子里面开始,没有人关心我昨天晚上如何,没有人关心我今天是怎么活着从皇宫出来的,全部都在指责我的过错,说我有罪。”

“我有什么罪?!”

贺清心高声叫喊,声音有一些尖锐,把这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给镇住了。

连那个老太婆都不敢用那种眼神看她,而这个时候便宜爹显然是已经被气疯,上前一步抬起手竟然要打贺清心。

贺清心必然不可能站着挨揍,直接脚底抹油,绕着桌子跑到另一边。

指着便宜爹说:“要是有错的话,也应该是父亲你有错才对!”

“你堂堂太傅是非不分,分明是你自己的女儿被害,你却因为联姻对象是当朝大皇子,就觉得是你失节的女儿有罪,你怎么不扒开你的心肝好好看一看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好好反省反省,你这么多年在朝中到底是怎么混的,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随随便便出个门就让人给害了,你就知道窝里横是吧?”

“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能有什么仇敌?保不齐就是你在外面结了仇,对方没有办法报复你,就直接报复到了我的身上!结果你还跑来怪我?”

“你堂堂当朝太傅两朝元老,三个儿子都在边关戍守边疆,结果你们几个加在一起都保不住一个我,出了什么事只会在我这里找毛病,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怎么样?我直接把皇宫放火烧了如何!”

“你女儿进个皇宫就被人给害了,对方显然就是骑在你的头顶上撒尿,你不急着去找凶手是谁,不急着为你的亲生女儿讨回公道,竟然就只知道问你自己女儿的罪?”

“我若真的有错,错就错在生在你这个窝囊废的府里做了女儿,错就错在我不应该管你叫爹,”

贺清心指了指不远处气儿还没喘匀的那个老太婆说,“错就错在不应该尊你为祖母!”

“连陛下都不觉得我有罪,连陛下都在安抚我,结果你们想害死我,我的祖母和我的亲爹爹想连起手来把我弄死!我能不疯吗?!我现在就进宫去面见陛下,我为我自己讨一个公道!”

便宜爹一时之间被贺清心的这个歪理邪说都给弄得不知道如何反应。

贺清心眼瞅着要往门口跑,便宜爹立刻抬脚就去追。

若真的让这个女儿跑进了皇宫一通胡说,他这个太傅真的不用做了!

贺清心并没有真的想跑,在门口就被拦住了,拦住之后也彻底不装,就表现得非常像一个失心疯。

“我没有错!我不跪祠堂!我是被人给害的!”

贺清心对着自己的便宜爹一顿疯狂的嘶吼,便宜爹眼睛都微微眯起,堵着门口任凭贺清心尖锐的声音在屋子里面回荡。

这屋子里面唯一真心实意疼爱贺清心的美妇人,发现事情马上就要无法收拾了,赶紧上前去拉着自己的丈夫,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说两句软话。

结果便宜爹正在气头上,一把就把美妇人给甩开了。

美妇人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崴到了手腕,疼得尖叫了一声。

贺清心见状直接抬脚,狠狠踢在了她便宜爹的小腿骨上。

“啊!”用脚尖去踢腿骨的疼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贺清心是一点劲儿都没收着,要不是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她这个便宜爹就当场给他跪下了。

“你这个孽障!来人呐!大小姐已经疯了,来人将她抓……”

贺清心几步走到那个沙皮狗老太婆旁边,把那个拐杖抢过来之后一顿乱抡。

“我看谁今天敢动我!”

“我劝你们别逼我,”贺清心指了指那个老太婆,把老太婆吓得都要缩在地上。

又指了指她的便宜爹说:“我今日回家是奉陛下的旨意,等待陛下为我讨回公道。”

“若你们再敢逼我,过几日我被陛下召见,面见陛下的时候,我就当场刺杀当朝君王!”

“你们不是想让我跪祠堂,不是想让我和列祖列宗认罪,可以啊。”

贺清心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刺杀君王是诛九族的死罪,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等我刺杀完皇帝,我带着咱们一家九族整整齐齐全部都下去见列祖列宗。让列祖列宗好好评判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错!”

“ 来啊!”贺清心一下子将拐杖扔在了便宜爹的面前,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看着他。

“抓我啊!说我错?我倒要看看,断头台上咱们一家整整齐齐砍头的时候,爹你的脑袋能不能挨得住两下,有没有你这张嘴硬!”

“你……”那个老太婆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倒气儿。

美妇人像被定格一样爹坐在那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而便宜爹开口,声音嘶哑道:“你……果真是疯了。”

贺清心慢慢地蹲在便宜爹的面前,也不喊了也不叫,突然间心平气和地问他:“如果换成是爹你,你会疯吗?”

“你高高兴兴去参加宫宴,当朝皇后邀请你,你未来的夫君是未来的太子,你将尊贵无比。”

“然后你被你的庶妹引出宴席,被人抓住灌了一碗药,送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床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第二天早上,你的庶妹带着一群人去捉奸。”

“父亲,如果是你你会疯吗?”贺清心伸手拍了拍便宜爹的肩膀说,“你要庆幸我疯得还不够彻底,若是昨天在大殿之上陛下也说我有罪,今天我们一家脑瓜已经落地了。”

“你一个只知道狎妓取妾的太傅,你教得好哪个女儿啊?”

贺清心甚至盘膝坐在了地上,看着一直捂着自己小腿蹲着的便宜爹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若真的不孝,我昨天就当堂指证凶手了。”

“你知道是谁吗,我知道,就是我那个好夫君,我也不知道他是专门喜欢看别人淫.辱他的未婚妻,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毛病。”

“但是昨天那种情况,加上今天早上他捉奸时的表现,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但我没有当着陛下指证他,同他鱼死网破,就是因为我还顾念着咱们一家人,顾念着你们这些恨不得我死的家人啊。”

“现在我告诉你凶手是谁,凡事发生必有痕迹,你一定能够设法查出来,毕竟父亲你是当朝太傅啊。”

“可是你敢查吗?即使查出来你敢揭露吗?你敢为了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头吗?你敢为了你的亲人对抗皇权吗?”

“你不敢,你告诉我,到底是我们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