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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之门开在萝州城郊以南, 两人出来时天色将晚不?晚,天尽头的余霞尚卷成窄窄一线,薄烟似的布散开?。

凌枝心情不?错, 她在传承中得了不?少珍稀的宝物, 正合她心意?,此时指尖上缠绕着一面指头宽的缎彩,丝滑透亮,如藤蔓般缠绕匍匐,游动时怀有异香, 她跟温禾安说起李逾:“他前段时间破天荒联系我,要预定几十位阴官, 我还以为他是?终于有闲心要搭理九洞十窟了。”

“方才聊了两句,好?像不?是?。”

温禾安就这她递过来的手, 摸了摸那截缎彩, 说:“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除了禁术,她和李逾在别的事上几乎没有交流。

凌枝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环境, 怎样的人带大?了这对?性?格迥异, 但都叫人捉摸不?透的兄妹。温禾安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是?自身聪明, 然而李逾可谓是?……八方追杀,家家榜上有名,他放着自家的烂摊子不?收拾, 还到处搅风搅雨,要么是?一意?找死,要么是?已经有了高于常人的觉悟, 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不?喜欢跟疯子打交道,因为往往会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损失。

温禾安将她鲜明活跃的神情扫于眼底, 不?由翘了翘唇角,低声?分析:“他向来独来独往,独身犯险,若不?是?想收复九洞十窟,便是?有意?在溺海上设计伏杀强敌,你先别答应他,也别拒绝。晾着就行。”

她大?概知道李逾在想什么。那日瞿家给出消息,三家都曾参与?琅州施粥之事,若是?最终穆勒那边审出了真正的主使?,王庭江云升……也是?个难缠的东西。

凌枝揉了揉鼻子:“成。我就知道没好?事。”

说罢,她眼睛转了转,看了看温禾安,低声?道:“你这次出来和从?前不?太一样,修为是?不?是?又增了?我看你现在隐约能压制住温流光和江无双了。”

“刚刚试了试。”温禾安回望着她,弯弯眼睛,轻声?回:“好?像是?比他们?要强一点了。”

同样是?九境巅峰,这几人间?终是?在明面上拉开?了一线距离。

虽然察觉不?大?。

凌枝松了一口气,眼梢往上提:“那我总算是?不?用?担心你的生命安危了……”

话没说完呢,她倏的停下脚步,朝着前头一座矮山山脚桃树下望去,温禾安也透过昏沉暮色见到

了那道身影,凌枝忍不?住撇撇嘴,朝慢条斯理走过来的陆屿然不?客气地道:“你怎么那么闲?巫山没事给你处理了?”

她跺脚:“你好?烦啊。你现在好?粘人啊,陆屿然。”

陆屿然随她怎么说,一概置之不?理,只在听到“粘人”二字时无声?掀了掀眼:“商淮在给你弄点心,你若是?现在回去,还赶得及让他再?添一道喜欢的。”

凌枝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跺了下脚,面无表情地扯开?了空间?裂隙,丢下一句愤愤的话:“我真是?受不?了了。”

温禾安一直含着笑,看凌枝,也看他,陆屿然跟着排开?一道空间?裂隙,上前牵她手的时候仔细凝了凝她眉眼,问:“一切都还顺利?”

“顺利。”

陆屿然又问:“没受伤?”

她摇摇头:“没有。”

陆屿然这才放心,暂时没再?问什么。

两人踏进裂隙中,他解释了声?:“先去巫山酒楼,拿样东西。”

在传承中耗费的时间?短到超乎温禾安的想象,但这一趟确实值得,算是?满载而归。这边石头落地,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异域,王族,妖化涌上心头,然而这种事,光靠猜,再?聪明也猜不?出头绪。

她压了压这种心思,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指骨上。

他握得紧,到了巫山酒楼也没见松开?的意?思。

除此之外,气质清漠,不?近人情,和“粘人”二字,仍有着十分的差距。

空间?裂隙张狂地越过了酒楼,径直停在三楼,他房门之外。

陆屿然袖摆一动,红漆木门敞开?,他拉着温禾安进门,要找的是?件孔雀金裘衣,被小心叠放起来收在金灿灿的宝盒中,以珍珠的洁白莹润压着,此刻被他从?金玉堆中拿出来,裘衣轻薄似纱,从?他掌中如流水般淌下来。从?某个角度看,好?似日光洒在浮动的水面,波光粼粼。

孔雀裘能遮蔽阻隔王族与?王族之间?的牵引。

父女?相见,不?知是?好?是?坏,但陆屿然对?异域同族之间?莫名的力量心生忌惮,担心骤然相见,温禾安体内的妖血会受到刺激。

他将裘衣递给温禾安,但见她眼含讶异地走近,近至跟前,又改了主意?。

伸手将衣裳一展,细致地拨弄开?她的发丝,他指尖温度比常人低,不?经然碰到她锁骨时,像盛夏在冰水中镇过一阵的盏边,温禾安眼睫细颤,见他已系好?两边系带,乌黑的圆眼中滑过疑问,想问这是?什么。

她能猜到,出传承之后,陆屿然会和她继续那夜的话题,揭开?真相,这件衣裳大?概就和此事相关。

然而下意?识先抓住了他的手。

她掌心温度高,火燎一样,没过一会,相叠的肌肤便被她捂得有了温度。

她敏锐的感知到什么,轻声?问:“怎么了。你手好?凉。”

“修习雪眼的后遗症。”陆屿然克制地压了压眉,声?音略低:“以前就这样。”

温禾安有一会没说话,屋内天光黯淡,她素手微扬,风擦出烛台上的火花,又朝前走了两步,借着这点光,仰头抬睫细看他的神情。

他们?分别大?半月,但对?修士而言,这点时日只是?弹指一刹,他没变化,眼皮薄透低垂,侧颊凝如素雪,若要真说什么不?太对?的,便是?在他瞳色中压得极深几线恹色,看着提不?太起什么精神,有些倦怠。

看着亮起的灯火,他侧首微避了下,不?太习惯。

“以前不?这样。”温禾安温声?反驳他:“手没有这么凉,进屋会先点灯,而且你神识沉寂了很多。”

身上雪的气息寒得不?行。

他素日习惯与?细节,她看得仔细,记得深刻,才会反应得如此之快,陆屿然知道或许就在今夜,奚荼那边还有一场硬仗需要她亲自去打,他注定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打算让她临时分心。

只是?没想到会被她看出来。

但她能看出来……即便现在确实提不?起什么情绪,陆屿然仍感受到了微妙而不?合时宜的愉悦,压了压眼梢:“禁闭自省了几天,才出来。”

温禾安微怔,旋即想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禁闭”这个字眼了。商淮给她介绍过,巫山禁闭自成空间?,有点泯灭情欲的意?思,每次陆屿然出来,身上反正是?没什么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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