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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而捂住胸口,那里有一根骨头?断裂了却没有处理,那是自出生就伴随着他的“剑骨”,是他无双的信念,这事令他难以接受:“叔父,陆屿然能?控制第八感的范围和?力度了,他可以对人使用?了。可是怎么会,他、”

江无双咬牙,说不下去了。

“只?是初步掌控。”

“初步掌控,便能?在我持有生机之箭时,强行碎我剑骨?”江无双觉得荒谬,看向江云升,雷霆大怒:“都说我四人称雄,可他的第八感现在摆脱桎梏,无所忌惮,还有个温禾安走灵道,修十二神录,帝主对巫山可真是不遗余力。拥有此等助力,还有我和?温流光什么事。”

“一时的胜负算得了什么。”

江云升同?样有事情超出控制的怒气?,但也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否定他,心境若是真出了问?题,那可就真叫有苦难言了:“在你们这个年龄,万事皆有可能?,他陆屿然有机缘,你也有。”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强大如帝主,死后还能?留下几分力?更遑论妖骸才是九州心头?大患,他真正想拔除的祸根,就算有心相助巫山,也无余力。若不然,陆屿然为何还没继承他的位置?”

“他无余力,而你有王庭全力相助,两?位圣者的情况你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未来王庭的兴衰尽在你一人之身。”江云升笃信:“你将?成为九州史上最年轻,最强大的圣者,难道这点风雨都接受不了?”

江无双握拳平复心境。

恰在这时,一封信被送了进来,进来的从侍尽职尽责地禀报:“公子?,这信被飞刃钉在了厅中八仙桌后,才被发现,送信人不知所踪。”

江无双将?里头?信纸折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脑袋里有东西嗡的一下炸开了。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身体一个踉跄,几乎坐不稳,半晌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怎么可能?。”

从什么时候开始,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一次次事件超乎预料,这大半年,江无双都算不清自己说了多少句“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百年筹划,前面顺水顺水,到最后了,事事出岔子?。

还都是要命的岔子?。

江云升见状抽出他手中信纸,定睛一看,脸色也变了,须臾,闭着眼将?纸拍在桌面上:“是谁。”

江无双甚至都察觉不到胸口那根骨的疼痛了,他强迫自己冷静,闭目凝神好一会,说:“不会是天都和?巫山,如果

?是天都,现在就该不顾一切跟我们拼命,也不会是巫山,不然这封信不会到我手上,而应该到天都圣者手上。”

“也不是隐世世家,那些人懒得出奇,跟巫山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发现了端倪也是第一时间跟他们说。”

“他给了时间地址,让我们准时前往。”江无双睁开眼睛:“对王庭摆鸿门宴,散修游侠没这等胆量,那么就只?能?是世家宗门,不直接捅破这件事,是想和?我讲条件,妄想捏着我们的咽喉,要源源不断的好处。”

太天真了。

王庭只?会倾巢而出,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死人对他们来说才是安全的。

这种?被人猝不及防拿住软肋的滋味不好受,江云升也被这接二连三的事磨得心气?不顺,他盯着这张纸上的妖血图腾看了很长时间,最终说:“我带人过去。”

“我也去。”

“你别?去,身体要紧。”

江无双从空间戒里翻出一个瓷瓶,面无表情地咽下两?颗,说:“一起去,我亲自看着放心些。”

“泗水湖,这地方离我们不远,先让我们的人过去,提前布置。”

“好。”

事实?上,提前到的并不止王庭一家。泗水湖地处偏远,四周群山环绕,中间是片空旷的洼地,有几片小湖泊,水并不流动,是死的,面上飘了一层枯腐烂叶,除了蜘蛛爱在这里结网,连鸟都不会来这里筑巢。

还没等到二十八日的午夜,二十七日天黑之后,这里就慢慢有了窥探的视线,渐渐的人越来越多。

做好所有布置准备之后,江云升和?江无双带着王庭一干人现身,站在一颗巨大山石上,眼神厉如鹰隼,审视四周环境。

子?时,另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出现在对面。

月光倾泻,隐隐绰绰照进来,照亮了几人的五官。

两?边领头?者眯着眼双双对视,看了一眼,均露出错愕纷乱的表情,江无双呼吸都顿住了,手指止不住抽动,惊讶得失声?问?出来:“温流光?!”

温流光也在看他,王庭说要围杀温禾安,她其实?还挺好奇,听说江无双被陆屿然打得要死,费尽心思抽取了四州生命力还被温禾安原样补回去了,看这脸色,靠着药劲强撑着还敢来。这人全无可取之处,但格外会想当然。

“温禾安呢。”她嗤笑着昂昂下巴,一脸俾睨,问?:“阵仗倒是挺大。”

“我想知道,你偷偷摸摸给我递信,是单纯请我来看热闹呢,还是笃定我会出手帮你呢?”

“江无双,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我是讨厌温禾安,但她好歹有真本事,我更不待见喊得比谁都响,捏个拳头?比谁都软的男人。给我个机会,你们两?谁我都要杀。”

江无双听不懂,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有点懵了,来时准备的满腔策论,见机行事的机敏全部飞走了。

他们什么都没准备好,现在绝不是揭发温流光妖血的最佳时机,还有,究竟是谁让他们来的,温禾安,这特么又干温禾安什么事?!

江无双觉得自己伤口和?太阳穴一起疼,疼得砰砰直跳,好似下一刻要炸开。

“谁让你来的,谁给你写?的信。”他听到自己嗓音发沉,对温流光的恶意置之不理,只?问?这最关键的。

温流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江无双。

她环胸冷笑:“给我来这一套,是吧?”

倏然,一阵不知从何处起的风掠过,叫这四周群山中树枝颤动,枝叶婆娑,随着这动静,江无双,江云升和?温流光同?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截枯树桩子?。

那里本来空无一物,而就在他们谈话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她穿了身飒爽的红衣,脸上压着半面小巧面具,金丝纹边,像两?团熊熊烧起来的火炎。浓烈的颜色衬得原就白的肌肤胜似白雪,朱唇榴齿,神清骨秀,举手投足间有股利落的肃杀之气?,可露出的那双眼睛又太温柔,生生将?危险的东西都压了下去。

但谁也不敢凭借那双眼睛辨人来意。

温流光终于正色起来,她双手垂在身侧,缓缓与江无双和?她都拉开距离,虽然很没必要解释,但还是说了句:“今日设局杀你的可不是我,你死了没事,可别?到死还冤枉了人。”

“都一样的。”

温禾安朝前走,胆大包天地走到最中间的包围圈,让自己腹背受敌,她一改从前谨慎小心的风格,也好像撕开了一层面具,似笑非笑,眼神灼热而轻蔑,她看向完全愣住没有防备的江无双,说:“王庭为杀我大费周章,飞刀传信都用?上了,我不来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她不介意用?或真或假的消息绕得这群人死不瞑目。

究竟。

究竟是谁。

谁设了这张网,将?他们三条大鱼都网进去了?!又究竟谁知道妖血,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短短一刻,江无双脑子?里想了很多,他抿着唇,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经不起死斗,当即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说:“不是王庭做的。”

温禾安盯着他看了一会,显然不信,轻轻的笑声?就是回答。

随着低低的尾音落下,她将?一直在手指间灵活转动的飞刃激射出去,它如锃亮的流星飞旋着,笔直插进江无双身后一人的咽喉中,血色奔涌而出。那人是九境,也算小有名?气?,不至于被一击毙命,但也受了重创,捂着汩汩冒血的喉咙瞪大了眼睛,这突然的发难叫江无双脸色一差再?差,才要怒斥她别?发疯逼得大家鱼死网破。

哪知他话没出口,就听到了天地间一声?锁扣嵌合的清音。

温流光和?江无双同?时抬头?,见整个泗水湖上空出现了一道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结界,他们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瞳孔收缩起来,跟他们进来的诸多九境齐齐变了脸色,乱了阵法,而当事人只?是低低垂眸,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一样的平静。

温流光一字一句说:“你在找死。”

这不是普通结界,而是需要修士特殊催动的一道术法,作用?类似于生死决战台,被锁住之后,施法者要么杀光里面的人出来,要么被人杀死,结界不攻自破。没有决出胜负前,他们谁也出不来。

“是啊。”温禾安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视线有一会停留在江云升和?江无双脸上,将?他们脸颊腮肉的不自然颤动都收于眼底:“不是你们一路逼我,逼到这一步的吗。怎么,对这局面不满意?”

江无双一字一句道:“温禾安,我再?说一遍,今天的事,王庭没有参与。”

“和?我们没关系。”

“我也再?说一次,都一样。”温禾安不再?笑了,她眼眸乌黑透亮,杀意毕露:“既然三番两?次要对我赶尽杀绝,不如就这次吧。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长时间了。”

说完,一样接一样东西从她袖袍中飞出来,飞到半空,形成包围状圆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气?息。盘踞得像蛇一样的手钏,破旧石头?穿成的珠串项圈,小女孩不伦不类的羽毛披帛,还有被催动到极致的七彩小塔,与此同?时,十二花神像毫无余力地催发出来。

如梦如幻的一幕。

死亡的铡刀压在了某一个人的脖颈上。

暴乱的灵力冲天而起,对所有人发起无差别?的攻击,而她本人同?时出手,随着珠串和?玄音塔散发出的光芒直取江无双,江云升与温流光三人。

怒斥声?,惊嘶声?,威胁的叫骂讨伐声?此起彼伏,混乱交错。刀光剑影,疯狂搏杀。

很快,温流光开始懊恼后悔。

她不该来的。

温禾安今天简直不像个正常人,打法好凶,摒弃了一直以来的精妙灵巧风格,不顾技巧,不顾章法,以绝对的战力压制一切,不怕痛,也不知道退,跟见了血就死死咬住敌人咽喉不放的凶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