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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接过手机。

蒋司寻笑笑:“没事。”见她彻底不说话,他跟她聊起齐正琛。

就在半小时前,他刚从演唱会现场出来,接到齐正琛的电话,问他对公司一个叫尚知意的实习生有没有印象。

“知道,许伯伯女儿。”

齐正琛:帮我多照顾着一点。

听后,尚知意诧异:“二哥跟你关系很好?”

蒋司寻:“嗯。从小一起玩。他以前提过你。”只不过当时没把尚知意这个名字往心里记,听过便忘。

高中他就转到了上海读,后来申请到国外的大学,这期间和齐正琛见面的时间不多,只有寒暑假在一起打球,但小时候的感情一直在。

尚知意:“等二哥忙完项目过来,我请你们吃饭。”

蒋司寻缓缓一笑,说:“工资还没发,一晚上已经欠了我两顿饭。”

尚知意:“……”

蒋司寻手机进来消息,许珩问他:【还去不去我那里吃宵夜?去的话带上知意。】

蒋司寻:【今天太晚,下次。】

许珩看过消息,对许凝微道:“蒋司寻不去我那,你呢?”

许凝微哪里还有心情再吃喝,摇摇头。

憋了半天,她怨道:“哥,你偏心。”

许珩无可奈何一笑:“怎么就偏心了?”

许凝微没吱声。

半天,“反正你就是偏心。”

许珩:“我还没开始偏心,真要偏心了就不是现在这样。”

许凝微莫名心慌,盯着哥哥:“那你会偏心吗?”

许珩淡声道:“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还是不会?”

许凝微张张嘴,之后什么都没再说。

回到家,父母还没睡,找了一部影片看,在等他们俩。

何宜安莞尔问:“现场气氛怎么样?”

“还行。”许凝微实在笑不出来,“妈妈,我回房换衣服。”

孩子情绪低落,她都看在眼里,目送许凝微上了二楼,何宜安问儿子:“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这是怎么了?”

许珩直来直去:“说我偏心知意。”

何宜安向来敏锐:“就因为你新建了一个家庭群?”

许珩想了想:“可能有这方面原因,今晚演唱会知意也在。”

许向邑暂停还没看完的电影,插话:“知意也去了演唱会?难怪打她电话没接。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许珩:“在路上碰到,蒋司寻给她换了票。”

他让父母有个心理准备:“她们俩这性格,没法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何宜安当然知道,所以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她忽然想起来,“不是说嘉宾席能跟歌手合影,那知意合了吗?”

“合了。”许珩手机里有。

“你发几张给我看看。”

许珩挑了两张发给母亲,“你们早点休息。”他回自己的住处。

何宜安点开照片,合照里女儿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法式碎花吊带裙,不禁又想起那晚跟萧美桦的通话,越想心里越难平。

“知意二十岁生日萧美桦都没给定件礼服。”

许向邑对礼服倒不是很在意,几件衣服而已:“以后每年多给她定做几件。”当务之急是,“回国跟律师商议一下,目前哪些资产适合放在知意名下。”

何宜安保存照片:“等陪知意吃过饭就回国。”她又让秘书约了室内设计师,给知意设计房间,家里的家具打算重新调整,赶在八月份之前弄好的话,时间特别仓促,她也没时间在曼哈顿多待。

儿子刚走没多久,养女又下楼。

许凝微换下繁复的礼服裙,找了舒适的家居服套身上,刚才在房间自我调节一番,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以前只要她闷闷不乐,妈妈都会到她房间追问怎么了,再哄哄她,然而这次没有。

“妈妈,明天中午我想吃意大利菜,还去上回那家。”她转头,“爸爸你也一起。”

明天带知意去吃饭,时间冲突了。

许向邑:“明天不行,已经说好陪知意吃饭。改天陪你去。”

许凝微心头像被剜了一块,痛觉涌向四肢百骸。

从小到大这是父母第一次将她的要求排在了后面。

她反应慢半拍点头:“好,你们先陪尚知意吃饭。”然后趴在何宜安怀里,一句话不说。

何宜安在心底叹口气,很轻地拍了拍养女的脑袋。

许凝微用力抱住妈妈:“我没事。”

今天早上何宜安告诉她,八月份接尚知意回来,虽然难受,但她当时不是没心存幻想,也许时间久了,抱错的那股歉疚感慢慢被冲淡,爸妈不一定还想再接尚知意回来,毕竟没感情。

可今晚演唱会发生的一切,还有回来路上哥哥的那番话,让她的幻想破灭。

还好,她与父母有二十年的感情,被父母捧在手心二十年,这是尚知意没法比的。从现在开始,自己不能再肆意挥霍这份感情,得学着做个收敛听话的女儿。

在何宜安怀里黏了好一会儿,许凝微坐直,从家居服口袋掏出卡,十四岁那年,爸爸给她的无限额黑卡,既然尚知意什么都不愿接受,自己不能被对方比下去。

“爸爸,卡还你,我不能再大手大脚花你们的钱。”

她躬身,把卡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同时期待着爸爸会怎么回她。

许向邑看了一眼那张卡,只略微颔了颔首。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了卡。

许凝微像掉进冰窟窿,从头冷到脚,心头打颤,强撑着坐回沙发上。

妈妈呢?

妈妈会说什么?

何宜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卡上,手支着额头,在复盘今天下午知意几个老师说的话。

“爸爸妈妈晚安。”许凝微想回房冷静。

何宜安温柔笑笑:“晚安。早点睡。”

许凝微依依不舍地在妈妈怀里又趴了两分钟。

人上楼,客厅安静下来。

许向邑往妻子那边挪了挪:“困了吧?回房睡觉?”

“不困。”但累,从没这么累过。

下午跟知意的老师聊了两个多钟头,毕业已经有几年,他们对知意印象却很深。

小学的生活老师说,印象深是因为整个小学部只有知意与另一个女孩子住宿,一人陪两个孩子,完全顾得过来。知意刚寄宿那会儿,经常一个人掉眼泪,问她是不是想家,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爸爸妈妈。她沉默不语,很久之后摇摇头。

也许觉得打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父母说教一顿不懂事。

后来小声说:我想二哥了,想给二哥打个电话,可以吗。

那时她十岁半。

初中的班主任说,没见过这么用功的孩子,天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自觉性自律性连他一个大人都自愧不如。中学本来还能多跳一级,是班主任劝着没给跳,太小,跟同班同学玩不到一起,不利于身心发展。

班主任曾问她:知意,你怎么这么着急?

知意半天才吐露心声:想早点毕业,少花一年费用。

因为学费太贵,花爸妈的钱有负罪感。

还希望妈妈能以她跳级为骄傲。

许向邑见妻子走神,攥攥她的手:“别再想了。”

她怎么能不想?

知意现在这个性格,就是太小了住校没有安全感造成的。

许向邑询问:“明天带知意去哪里吃?”

哪里的菜都没有他们家里厨师做的好吃。何宜安沉默了几息,昨晚在出租屋,知意小心翼翼喊的那声妈妈,那种针扎似的隐隐的疼,现在还在。

以前只有凝微能让她揪心牵挂,凝微有一点不舒服,她就心疼得不行。即使找到了亲生女儿,她想揪心也揪不起来。直到昨晚在出租屋,女儿当时的情绪、女儿当时喊她妈妈时的心情,她才切身感受到,“知意肯定很难过吧,难过我这个当妈的在找到她后,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