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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合适。”他淡声自语,“与我亲近时,不该想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此事到此为止,日后再不提。”

他眸光微冷,默默将“赵玉堇”这个身份抹杀。

颜乔乔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嗓音低低地带着磁,让她本就十分绵软的身体快要化成一泓春水、一捧春风。

她揪着他腰侧的衣裳,把烫得难受的脑袋拱在他温凉坚硬的身躯上。

“赵玉堇。”她发出心满意足的感慨,“为了见你,我愿一病不起!”

“……”

他用两根冰一样坚硬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尖,迫她抬头。

他凉凉瞥着她,全无笑意地微笑:“久病床前无孝子。”

颜乔乔:“……”

“还不睡?”他微挑起眉。

她心虚地弯了弯眼睛,抬手拥住他和金砖,陷入昏沉沉的梦乡。

颜乔乔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驾宽敞的马车上。

身下垫了好几层蓬松柔软的天丝褥,颠簸起来也绵绵软软,就像乘着平缓起伏的巨浪前行。

什么时候离开了那条河,她竟浑然不知。

她忽地一震,急急抬头环视周遭。

抬眸,与坐在主位上煮茶的公良瑾对上了视线。

“殿下……”

他压了压手掌,示意她躺好,不要起身乱动。

颜乔乔着急:“我砖呢?”

她的大金砖,那么大一金砖,抱在怀里,怎么就没啦。

公良瑾:“……”

他揉了揉额角,视线落向案桌一角。

颜乔乔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她的金砖被他用来做镇纸,镇着几份公文。

她眸光微闪,心中悄悄晃过一个念头——殿下不会用得顺手就不还给她了吧?到时候她该如何向他讨要,才会比较不失礼?

公良瑾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轻声叹息:“看来病是全好了。”

眼前这人,与依偎在他身上眸光软软唤他赵玉堇的那一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颜乔乔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去瞄金砖。

她清了清嗓子,道出自己心中疑问:“殿下,我们不是正在被西梁军队追杀吗?”

“嗯?”他道,“那又如何?”

她迷茫不解:“我本以为要奔袭丛林、跨雪山、过沼泽,受伤、吃生食,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才能逃脱追杀,返回大夏。”

公良瑾淡淡一笑:“最难的事情你我已经完成,其余的,自该由旁人操心。”

颜乔乔:“……”

好有道理。

说话时,她感觉到车厢微微震荡,厢壁传来“笃笃”声,如同在下一场疾雨。

“这是……”

“西梁人的箭。”公良瑾的广袖纹丝不动。

颜乔乔:“……”

马车后方响起了喊杀声。听着响动便能知道,路上埋伏了大夏的将士,在马车经过之后,替他们阻截身后的西梁大军。

颜乔乔神色微凝。

此地深入西梁国境。她知道,这些英勇的将士将永远留在西梁,再无机会回乡。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激荡,也有沉重。

“值得。”公良瑾淡声道,“血邪大宗师没有回头路。倘若叫他成功吞噬西部瞳的话,他将入主金血台,受一国供奉,肆无忌惮地吸食活血。数年之内,放眼西梁恐怕见不着几个活人。”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浅而淡的陈述,却令颜乔乔遍体生寒。

她忽然想到,前世没有她和殿下的刺杀,“檀郎”与冰壶必定成功吃掉了西部瞳。

她记得在未来几年里,西梁方向一直悄无声息没有什么动静——原来不是没动静,而是正在酝酿一场真正的大风暴。

血邪若成圣,世间怕是要沦为真正的炼狱。

她深吸一口气,怔怔望向公良瑾。

前世,殿下那一身血杀……莫不是,他在前往京陵斩韩峥之前,已出手平定了西梁血邪之祸?

心间忽地一震,直觉告诉她,她可能猜到了真相。

这般想着,胸中不禁热血激涌,指尖难抑地轻颤,滚烫的热泪浸湿了眼眶。

她想,他一个人走过那些路,只有孤零零一柄王剑陪着,该有多么孤独、多么辛苦。

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

越是深想,越是悲从中来。

公良瑾煮好茶,抬眸一看,见颜乔乔红着眼,抿着唇,金豆子噼啪乱掉。

“……”

这是……吓着了?

他迟疑片刻,起身。

顿了顿,俯身拾起镇在案角的金砖,目光复杂地瞥了它一下,然后默默走到她的身旁,在细榻边缘落坐。

薄唇微抿,略微犹豫。

终于。

“颜乔乔,”他垂眸,正色问她,“需要赵玉堇,还是你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