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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南却一骨碌站到椅子上居高临下中气十足地开始骂:“笨蛋、瞎子、傻子、戆徒、猪猡——”

“陈斯南!你?在干什么?”陈阿爷一脸铁青地出现在客堂门?口。

斯江刚要替妹妹解释,却见斯南挺起胸膛:“哥哥让我试试骂人,我不骂他就要打我,我只会这么多。阿爷,骂人不是好孩子,我能不骂了吗?”骂人真累,打人比较简单。

还在撸着光胳膊示威的陈斯民立刻瘪忒:“没!我是说你?再骂一句试试——”哎?身?边的两个哥哥为什么立刻退开了几步?

陈阿爷一手抄起鸡毛掸子:“你?们三个造反了是不是!敢教妹妹骂人?妹妹才多大??你?们自己?不学好,还要教坏她?!今天不打断你?们的腿——”

斯南拍手:“就打烂他们的嘴!”

跟着上楼来的顾西美大?喝一声:“陈斯南,你?给我滚下来!你?又欺负人了是不是?”

陈斯南立刻溜下椅子,躲到斯江身?边,眨着大?眼带上了哭音:“姆妈,不要打囡囡,不要打囡囡,囡囡脸上都是血,囡囡怕的呀——”

陈阿爷高高举起的鸡毛掸子停在半空,觉得自己?的心脏抽搐了两秒钟,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长在新疆乡下地方的小孙女,但是姓陈的被姓顾的打得满脸是血,还是个小孩子,他真接受不了。老大?媳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斯江眼泪立刻决堤,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姆妈:“姆妈,你?打妹妹?妹妹!妹妹——”她日思夜想的可爱的南南妹妹呀,竟然被姆妈打到流血,斯江怀疑人生了,姊妹俩抱头哭成一团,一个泪如雨下真情实?意地哭,一个挤眉弄眼扯着嗓子装哭,场面陷入混乱。

夜里回到顾家,面对顾阿婆和顾北武严厉指责的眼神,顾西美憋屈得不行:“陈斯南,你?自己?说说清楚,你?那次鼻子怎么流血的?”

“姆妈打的。”陈斯南坚定不屈地回答,人却紧紧扒住斯江不放。

顾西美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是你?先在教室里打人,姆妈要你?去教室外面罚站,你?耍赖不肯出去还哇哇大?哭对不对?”

“对。”陈斯南眨眨眼也不否认,却更加抱紧了斯江的胳膊。斯江安抚她几下,泪眼朦胧,心想妹妹一定和她小时候一样,被欺负了才打人的。姆妈只看到她打人却不问?原因就要罚她,妹妹真是太可怜了。

顾西美松了口气,谆谆善诱:“姆妈说了几十遍别哭你?都不听,有没有?”

“有。姆妈就打囡囡脸了。”

“我是替你?擦鼻涕和眼泪,没有打你?的脸。是你?不停地甩脑袋,用脸撞我的手。”顾西美自己?听着都心虚。

“囡囡就流血了。”

“擦鼻涕的时候姆妈力气大?了一点?,你?的鼻子本来就容易流血!”

“囡囡疼,流了好多好多血,一直流一直流,流了一个钟头。”

这下变成顾阿婆搂住两个外孙女大?哭起来:“我的乖乖呀!你?家妈妈怎么这么狠得下心哦!我的小乖乖小心肝啊——”

顾北武向一脸木然的顾西美投去安慰和理解的眼神。可以的,顾家有后了,看来又是文武双全的一代,黄浦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继续蹦跶在沙滩上。

——

顾西美半夜里忍不住朝陈东来抱怨:“我早说过这个小鬼坏得很,一天都不让人省心!人人都护着她,斯江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你?知道斯江跟我说什么?她说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姆妈,她伤心了!”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我还做得不好?又当爹又当妈,日夜操劳,一身?病,高考都没考好。”说起这个她哽咽起来:“那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你?们知不知道?今年就卡在25岁以下才能报考了。北武还提早寄给我了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我让你?帮我带她两个月你?都不行——”

陈东来叹了口气,轻轻揽住她,却被她用力挣脱了。去年五月叶城县的柯参一井喷出高产油气流,油气田的地质情况复杂,有底水,边水,中有油环,上有气顶,克拉玛依油田管理局几乎所有的技术骨干都调去了,秋天正是全力试采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离开岗位。可是斯南怎么长成了这么个样子,他也很纳闷,肯定不能怪在西美身?上。想起远在云南的大?舅子,陈东来又暗暗叹了口气。斯江像小舅子他觉得也正常,毕竟也算是顾北武带大?的,可斯南像大?舅子,他真是不服气。

——

和外婆以及姐姐睡在一张床上的陈斯南,轻轻挣脱出姐姐的怀抱,嫌弃地丢开自己?怀里“爱的尿布”,蹭到角落里趴成了一只小青蛙。

“南南?囡囡?是不是太热了?”斯江如影随形地爬了过来,开始给她扇风:“阿姐不抱住你?,你?睡吧,乖。”

斯南掀开眼皮,扭过头去:“我讨厌乖。”

“好的,那姐姐也讨厌乖。”斯江莞尔,妹妹真可爱呀。

“……”斯南郁闷了几秒又忍不住扭回头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妹妹呀。”斯江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斯南缩了缩:“人人都喜欢你?,没人喜欢我。”包括沙井子的人。

“我喜欢你?呀。”斯江急了:“姐姐最喜欢斯南了。”

斯南眨了眨眼,隔了会儿才扭过头去嘀咕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