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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迪斯科球闪着七彩光,张蔷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我牵着你的?手,随着热热的?节奏,快快乐乐地跳上一曲Disco……”

郁平因为死也不肯下场跳舞,反而成为了全场的?中心?人物,他不停地笑骂着册那?,人却被林卓宇牢牢箍在背上,双脚离地甩来?甩去。

寿星们被簇拥在中间,拉炮嘭嘭嘭响,撒了斯江一头?的?彩纸屑。李南张乐怡和曾昕拥上来?欢呼:“仙女!生日快乐!”

斯江被挤得撞进了唐泽年怀里。

唐泽年看到对面景生一脸严肃,笑着张开双臂,礼貌又绅士地退到一旁。

“生日快乐,陈斯江。”

老?师们也陆陆续续被拉下了场,青春的?热情极富感染力,哪怕是谨慎内敛如方树人,也忍不住微笑着随着节奏在场外轻轻点头?,这一代年轻人实在太幸福了。

迪斯科球停止了旋转,昏暗的?灯光中,响起了威猛乐队的?《Careless Whisper》,舞会即将曲终人散,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摇摆后,氛围壮人胆,有些互有好感的?男生女生跳起了三步,牵手搭肩勾腰,虽然彼此还保持着二三十公分?的?距离,已经把方树人看得心?惊胆颤,她低声问何宏伟:“这样真的?没事吗?”

何宏伟笑了:“方老?师,疏远胜于堵,年少慕艾是最?正常的?事,我们越紧张越反对,他们越是要去尝试,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大大方方地正常交谊。放心?吧,他们都?是好孩子,心?里都?清楚着呢,去年期末五校联考,他们高二好像是唯一拿到第二名的?年级。我们年级能拿到第三,还多?亏了你的?数学把总平均分?拉上去了。”

方树人笑着摇摇头?,看向不远处的?斯江。

唐泽年的?手虚搭在斯江的?腰上,两个人都?跳错了好几?次步子。

“你晚上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唐泽年柔声解释:“对不起,我姆妈本来?说?好不过?来?的?,要是知道她要来?,我肯定——”

“高老?师那?个事情,其实是你姆妈安排的?吧?”斯江抬起头?问。

唐泽年一怔,有点狼狈。

“所以我们学生真实的?诉求,并不如领导的?一句话。”斯江苦笑道:“郁平说?得对,是我们太天真了,是我太天真了。”

“不全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谢谢你,”斯江垂下眸子:“虽然我并不想感谢你。”

“我不是要你感谢我——”

“我们不希望你帮忙,”斯江又踩了唐泽年一脚,“对不起,又踩到你了。”

“没关系。”

“至少我不希望你帮忙,该承担的?后果应该由我、我们自己来?承担。现在这就是走后门对吧?”斯江抬起眼:“我们借用你姆妈的?权势去打击高老?师,和高老?师用老?师的?权势打击郁平,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我们甚至更糟糕,至少高老?师没有权力让郁平休学。”斯江沮丧之极,连着踩了唐泽年两下。

“我们寻求是师生平等?、互相尊重、公开公平公正地对事不对人,所以我们站出来?说?出我们的?所想。”斯江正色道:“唐泽年,你这样做很不好,真的?。”

“对不起。”唐泽年低声道歉:“我有解释几?句的?权利吗?”

“当然有。”

“我是知道高老?师故意打低你作文分?数后才跟我姆妈抱怨了两句,因为她正好分?管教育,所以引起了她的?重视。之前学校通报批评那?个事,她知道,学校找我们说?早恋的?事她也知道,她觉得学校处理得挺好的?。”唐泽年无奈地握紧了斯江的?手:“如果你因为这件事的?结果就把我归到官员子弟狐假虎威的?那?一边,说?真的?我有点委屈,对我姆妈也不公平,她也是职责所在,对事不对人。如果高老?师对自己看不顺眼的?学生随心?所欲地压低分?数,打击报复,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强大会找语文教研组反击回去的?,那?其他受害的?学生找谁要公平呢?”

斯江不得不承认,唐泽年说?的?也很有道理。

乐曲终结,灯光全灭,每个蛋糕上的?十七根生日蜡烛逐次被点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许愿啊,寿星们,大声点,让我们都?听到你们许了什么愿望!”

斯江他们刚准备吹蜡烛,就听见不知哪位老?师洪亮的?嗓门:“下周一摸底考试别忘记啊——”

寿星们都?笑得不行,烛火摇摇晃晃明明灭灭,一大半都?还顽强地亮着。

林卓宇从牛仔裤袋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两张纸挥得哗啦啦响:“朱老?师,看!阿拉都?带着错题集来?跳舞的?,放心?,这次我们(3)班绝对要干掉他们(4)班。”

张乐怡笑着喊:“还有曾昕,刚才跳三步的?时候还在背英语课文!害得我全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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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寒料峭。斯江坐上脚踏车的?后座,挥手大家道别,一张口就是一层薄薄的?雾气。

“再会!再会!谢谢大家!”

唐泽年追了上去:“斯江!等?一下。”

景生长腿撑地,斯江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唐泽年掏出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盒子,笑着说?:“生日快乐,托福加油。”

“谢谢。”斯江道了谢,却没有收礼物:“你已经送给我们一份特别特别难忘的?生日礼物了,这个我不能收。”

唐泽年一怔,笑着解释:“你放心?,不是戒指项链什么的?,是我自己雕的?一个纪念品,不值钱的?,雕得不好,你别嫌弃。”

他这么说?了,斯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收了下来?。

不远处,李南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斯江呆了呆,也朝李南用力挥了挥手,心?里酸酸胀胀的?,她赶紧说?了声谢谢,上了脚踏车。

“阿哥,我们走吧。”

一路上不少同学骑车同行,快乐的?热闹氛围还在,有人双脱把边唱边骑,有人呼喝着做S形超车。斯江捏着小盒子回过?头?,看到那?个单位门口明亮的?路灯下,李南大笑着对唐泽年挥出一拳,唐泽年夸张地东倒西?歪了几?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大门。

斯江抱住景生的?腰,埋头?把眼泪压在了他软软的?棉大衣上头?。

脚踏车飞快地转了个弯,远离了同学们的?笑声和喧嚣。

十七岁的?生日,有欢笑,也有泪水。喜欢一个人,无论这份喜欢有多?少,最?后都?变成了粉红色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