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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了,西美?睁开?眼,眼睛肿痛得几乎睁不开?。

她盯着帐子顶看了一会儿,斯南的闹钟也响了。

西美?坐起来,看见陈东来在小床上对着墙缩成一团,身上搭了件春秋衫。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她丈夫轧姘头被她捉奸在?床,她一个人在?公交车上哭得?天昏地暗,男人不肯离婚,拿了剪子说要戳死自己让她出气。

西美?盯着扔在?蛇皮袋上面的剪刀看了一会儿,脑子里?木木的,她记得?当时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一时有点想笑,也有点想哭,最后没能笑出来也没能哭出来。

“你?死就死,拿什么剪刀?万一警察以?为是我杀了你?呢?”

陈东来有一瞬间被她的话惊到了,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西美?的脚伸出去扒拉拖鞋,是,他抱怨的应该也是真的,万事她总是想着她自己,但谁不呢?后来他又丢下?剪子推开?窗,一条腿爬上去,转身问:“那我跳下?去!我跳楼就跟你?没关系了。”

“这是二楼,跳不死你?摔个残废,让我看着你?恶心一辈子还要我服侍你??”

西美?按停了闹钟,视线在?陈东来的背上停留了两秒,呵,真没想到她辈子回嘴回得?最好的竟然是这句话。

陈东来转过身,就看到西美?冷冰冰的视线和嘴角那抹讥笑。白天的人和晚上的人有时候常常不是同一个人,他看着西美?旁若无人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坐在?床沿抱住了头,羞愧难当。换做现在?,他无论如何都?生?不出动剪子跳楼房的勇气。他当时是真心要赎罪要让西美?好受一点,最后却变成了笑话。这么一想,陈东来不免又有点心灰意冷。

西美?看了看课表,这学期她每周有九堂课,今天两堂都?在?下?午。热水瓶里?的半瓶水还是大前天的,早就冷了,她绞了条小?毛巾坐在?沙发上敷眼睛。喊着要跳楼的人多数不会跳,等着人拦呢,陈东来当然也不可能跳,凭什么呢,搞得?像是她轧姘头委屈了她似的。

陈东来把剪子放回五斗橱抽屉的月饼盒子里?,转身默默看着西美?不响,像一个等候审判的落水狗,他既期盼西美?回心转意原谅他这一遭继续过日子,又害怕她开?口答应不离以?后拿这些事无休止地嘲笑他讽刺他羞辱他,而斯南再也不会帮他打圆场劝和了。

等了半天,陈东来见西美?拿下?毛巾站了起来,像平常一样端着脸盆和牙刷牙膏漱口杯出了门。

他松了一口气。

“顾老?师,今天早上没课啊?”外头走廊里?传来问候声。

“李老?师好,我两节课都?在?下?午,你?这学期怎么样?忙不忙?”

陈东来走到窗口往外张望,只看隔壁臃肿矮胖的李老?师和西美?相偕走向走廊尽头的水房。单从背影看,西美?还像二十年前那个刚刚抵达沙井子的少女。

“唉,别提了,一个礼拜十五堂课,还要担班主任,累不死是我命大,你?那个胖大海还有吗?”

“还有不少,等下?我拿给你?。”

“国庆节的节目又要开?始排演了吧?每年你?也辛苦的。”

“还好,只要能得?奖再辛苦也值得?的。”

陈东来隐约听到西美?的笑声,对于她和同事还能说?笑自如,心里?不免又有点难受。

——

这一天,陈东来自动自觉地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去菜场买了一只老?母鸡,炖了一锅黑木耳鸡汤,炒了几个小?菜。到了彩霞漫天的时候,楼道里?的不少邻居被鸡汤香味引了过来。

“哟,陈工来啦?你?这么辛苦还搞这么贤惠,炖上鸡汤了?老?朱,你?看看人家陈工,学着点!”

“不辛苦,不贤惠,呵呵呵。”

“顾老?师还没回来?”

“还没。”

“嗐,这栋楼里?没了你?家斯南,都?没劲(太平)了。陈斯南在?上海怎么样?还适应(祸害)吗?”

“挺好的,上学了,昨天开?的学。”

“三个孩子都?在?上海上学,真好啊,还是顾老?师想得?长远。”

“哪里?哪里?,是是是,是她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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