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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武送走?景生,去见一位银行的分行行长。四重奏的公?司账户被冻结了,里?面虽然只有十?几?万块,也不能白白送给方太太。服装公?司的流动资金要从十一月冬装汇款才开始走?上高峰,之前一直进进出出周转个不停,八月份刚刚买进冬装面料,又支付了三家合作厂家的加工预付款。要不是?为了广交会,账上只会留几?万块。这是北武一再提醒景生的,做企业,要把钱流通起来,不要变成账上的死?钱。

斯江独自骑自行车去公司,前些时?都是?景生骑车载她?去,颇有回到中学时?的感觉。有些场景好像重复过许多遍,斯江问景生以前他转弯时?还加速是?不是?故意的,还有在弹格路上骑得特别快颠得她?屁股疼是?不是?也是?故意的。景生哈哈笑,腾出一只手反揽住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单手把车龙头扭来扭去。斯江只好牢牢抱紧他,气得在他背上狠狠咬一口,硌得牙疼。今天一路没了景生,斯江却分分钟都在想他,一会儿懊恼自己没有坚持陪着他去,一会儿又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公司,一会儿想着他昨夜那些话?,一会儿又想到两人小时?候互不理睬的那些意气之争。

工厂大门里面两帮人正在对峙。一边是?曾厂长和工人们,一边是?穿制服戴着大盖帽的DG执法人员堵住了大门。斯江好不容易挤进去,却被符元亮拉到角落里?,才发现车间大门和仓库大门都被贴上了封条。

“太过分了!”斯江气得要转身去撕封条。

“别急,老曾说了今天让他上,放心,仓库里?的面料和成品他们只是?清点了一下,拉不走?。”符元亮把斯江带到办公?室里?,工会主席陆宜兰副主席吴春芳正紧张地坐立不安。

“斯江来了!”陆宜兰松了口气一脸期盼,“哪能说法?阿拉好冲了伐?”

斯江镇定下来,翻出包里?的笔记本,按照这几?天和舅舅以及景生商量的“保卫战”开始安排任务。

“今天曾厂长先上的话?,就请陆阿姨和吴阿姨带领大家?撑住场面,绝对不能让曾伯伯受伤。”

“这是?肯定的!”陆宜兰两眼放光,“此地是?上海好伐?伊拉来寻事体,当?阿拉是?西宁?文斗还是?武斗,阿拉噻勿哈额!(他们来找麻烦,当?我们是?死?人?文斗还是?武斗,我们都不怕)”

被她?这么一说,斯江不禁莞尔:“那就先赶他们出大门,再开动员大会,我们守株待兔,来多少赶走?多少!”

符元亮挑了挑眉:“吴阿姨,侬去里?弄里?知会一声,明天早上只要肯来阿拉工厂帮忙站半天,捧个人场,每个人发五十?块洋钿。”

吴春芳大喜:“阿拉阿弟、弟新妇、侄子侄女好来伐?”

斯江点头:“当?然欢迎!优先欢迎员工家?属。”

符元亮补充了一句:“记得先向工会报道,算好人数,最?多来两百个就可以了,再多挤不下,不好让大家?白来。”

斯江摇头:“不要紧,只要预先登记好就都可以来,三百个都行,里?面站不下就外面团团围住,让他们进得来出不去,记得口号要背出来,喊得大声点——发十?个喇叭好了。”

符元亮朝斯江竖起大拇指。

陆宜兰和吴春芳看看窗外形势,跃跃欲试:“好,阿拉四重奏保卫战开始了!”

——

DG来的执法人员没能拉走?仓库里?的东西,不是?他们不想拉,是?拉不走?。

曾厂长其实已经可以回街道养老,却坚持留了厂里?,跟景生说他反正不爱打麻将?不爱下棋养鸟什么的,又没孙子孙女要他带,闲着也是?闲着,容易闲出病,还不如待在厂里?白吃白喝不拿工资舒坦。老曾是?真喜欢景生,几?年?共事早把他当?成了自家?后辈看待,这次无妄之灾,见到景生带伤回来,老厂长气得不行,再碰上那帮人点完数量写完清单就要拉货,他冲出来挡在仓库门口跟他们“讲道理”。一边是?带着广东话?口音的普通话?,一边是?纯粹的上海话?,鸡同鸭讲,没讲几?句双方都火大。两个DG人不耐烦地推了曾厂长一把。

这一推,推出了工人们的滔天怒火。阿姨妈妈爷叔们带头,举起扫帚棍子剪刀,把DG的人直接赶出了仓库。跟着来的区工商的人对这场被默许的跨省执法本来就心怀不满,嘴上用普通话?喊着“你们不要乱来,他们是?国家?单位的人,你们这样是?要出大事的”,私下上海闲话?“册那,打呀打呀,打伊拉只赤佬”满场乱飞。

等陆宜兰和吴春芳喊了几?个老姊妹嘀咕了几?句,很快工人们往前拥去,把DG那帮大盖帽挤散了。景生的助理小汪眼疾手快,把两个人手里?的侵权产品登记表抢了过来,人传人手传手,两秒钟就粉粉碎。那两个人哪里?分得清是?谁抢的谁撕的,被几?根叉衣服的丫杈直接叉出了厂房大门。双方又隔着铁门大打口水战。

“你们在暴力抵抗执法,是?犯法的!”外头护着大盖帽高声威胁。

“滚拿娘额蛋!(滚你妈的蛋)。”里?头戳出一根丫杈来捅飞了大盖帽,引来一阵哄笑。

僵持了半个钟头,外头的大盖帽们终于悻悻走?了一大半,只留下五六个人扯着区工商的人留在门口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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