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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某个领头的闹事?学子供认,的确是有人私下?里悄悄联系他?,让他?将闹事的矛头指向包真宁。

又说了与那人见面的时间地点?,乃至于联系途径。

曾元直令人一一记录在册,同时又问:“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一同闹事?的学子们愤怒又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显然没想?到联合实行的所谓正义,内里居然也掺杂了只蟑螂。

那学子为?之语滞,讪讪道:“并没有给什么东西……”

曾元直遂问他?:“你的意思?是,你是自愿在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也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的前提下?去?构陷国子学的入学头名、五品博士官之女包真宁的,是吗?”

学子:“……”

曾元直见他?不语,反手就准备开条子:“这么蠢的人,还?做什么官?一并革了你的学籍,让你永无机会出仕,也算是造福社稷了!”

学子大惊失色,当场招认:“他?,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

曾元直伸手的动作暂停:“银子还?是银票?”

学子道:“银票,银票!”

曾元直又问:“银票现下?在哪儿,花出去?没有?”

学子瑟瑟道:“还?没有花出去?……”

曾元直令人去?取了来?,转而又叫人领着他?出去?,根据他?的描述,画出与他?接触之人的画像来?。

转过头来?,他?先?问的却是卓如翰:“卓学士,今日国子学内部可?有什么要紧的差事?,值得让马司业下?值之后盘桓不去??”

卓如翰从?帘后出来?,瞥一眼坐在堂中、脸色发白的马司业,淡淡道:“据我?所知,并没有。”

曾元直点?点?头,又问:“作为?同僚,你对马司业作何评价,他?是个喜欢加班的人吗,他?经常加班吗?”

卓如翰毫不客气道:“他?年纪不小了,带的组也没什么成绩,这两年招生?都少了,快退休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加班的?”

她又不怕马司业,何必替他?遮掩?

且小人终究是小人,即便你今时今日昧着良心帮了他?,他?也未必会记得你的恩情!

倒不如一举将其清出国子学,反倒能还?上班单位一个安宁。

马司业听着她这异常犀利的评判,脸上又是一阵发青。

曾元直这才摆明车马,转而看向他?:“马司业,对于你今日的一系列举止,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马司业张口欲言,意欲分辩。

曾元直觑了眼时间,抬手示意他?暂待几瞬,继而道:“扯皮的话就不必说了,这没有意义。”

他?指了指先?前那个被带走学子离去?的方位,道:“那边的画像出来?,就会有人送去?吴太太面前辨认,银票上自带的编号,也会有人去?追寻痕迹。”

“这两个线索有可?能牵出幕后之人,也有可?能不能,只是马司业,你真的要赌吗?”

曾元直双目如电,定?定?地落在他?脸上:“我?听说你与儿媳吴氏不睦,可?是为?了香火祭祀之故,又无法与儿子斩断亲缘——马司业。”

他?加重一点?语气:“如若你现下?坦白,尚且可?以算是自首,再取得了包家娘子的谅解,或许可?以轻判。”

“如若真的等到事?情坐实,奏到御前去?,未必不会牵累儿孙,你跟包家应该没有什么生?死大仇,真的要为?赌一时之气,搭上儿孙辈的前途吗?”

马司业犹豫了。

爹味是把双刃剑,伤到至亲的同时,也把他?给束缚住了。

他?未必是真的在意儿子,否则也不会把儿子逼到带着妻子连夜搬走,离他?远远的,甚至于默许吴太太对外放出那种世人眼里大逆不道的狠话。

可?是他?在意儿孙祭祀,在意香火血脉。

而偏偏这点?在意,只有他?那叛逆的儿子能给他?……

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马司业还?在犹豫,不肯认账:“没有谁规定?过,我?下?值之后就不能继续留在国子学了吧?”

“是的,也许画像和银票这两条线索都会断掉,您今日不合常理的举止,也无法直接跟舞弊一事?画上等号。”

曾元直神色平和:“如果您觉得圣上和政事?堂对于此事?的最终观感,真的只会由逻辑和证据来?决定?的话,您完全可?以保持沉默。”

对于上位者来?说,耍无赖是没用的。

我?在屋里放了一盘桑葚,关上门之后,就你一个人进去?了,过了会儿嘴唇子乌黑地出来?,进屋再看,桑葚已经没有了。

你狡辩说:“我?没吃,你有监控看到是我?吃的吗?虽然我?嘴唇子乌黑乌黑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了,但你抓到现行了吗?你凭什么冤枉我?!”

桑葚的主人要是隔壁李大爷,那事?情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但桑葚的主人要是换成皇帝,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皇帝本身就是个需要被规矩束缚住才能显得不那么强大的主体,您跟他?耍无赖,主动去?打破规矩,这不是上赶着让他?收拾你吗?

马司业默然几瞬之后,终于还?是承认了。

他?转头看向别处,神色不自在地道:“不错,是,是我?让他?去?这么说的……”

堂下?一片哗然。

曾元直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马司业不愿意细说这些,皱眉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心血来?潮……就这么做了。”

曾元直道:“午后专程守在国子学门口,帮那群学子堵住包真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心血来?潮?”

马司业脸上一阵青白不定?,稍显难堪地顿了顿,才说:“我?就是看不惯包尧音那副假正经的样?子。他?装什么啊,好像有多清高似的,看看他?们家的那些姻亲就知道了,其实他?比谁都会钻营……”

曾元直知道,马司业说的是包学士妻族的姻亲。

越国公府,乃至于不日便要上京来?接替他?的那位罗少卿。

他?暗叹口气,说:“因为?跟同僚之间的关系不睦,就去?构陷对方的孩子,这未必有失长辈的体统吧,马司业?”

马司业说都说了,也不在乎再说几句了:“未必就是我?构陷她!那些质疑的话,难道不都是有理有据的?为?什么别人不怀疑别人,偏偏只怀疑她?!”

他?说:“难道她不是包尧音的女儿,难道她不是在嫁做人妇,过了好几年之后,才重新到国子学来?参与考试的?”

曾元直平铺直叙地说:“你好酸啊。”

最平淡的话语,构成了最大的杀伤力。

马司业:“……”

曾元直继续道:“包学士的妻族得力,女儿也争气,把你给妒忌坏了吧?”

马司业:“……”

曾元直还?说:“虽然算是自首,但也要得到包学士的女儿谅解才能轻判哦,马司业。”

马司业:“……”

曾元直最后说:“你知道包学士的女儿一直都在这儿听着,是吧?”

马司业:“……”

……

马司业招供了自己参与其中的事?情。

曾元直见状,便使人领着那群学生?下?去?签字画押,拟定?好文书之后,又让马司业签字。

招都招了,此时也无谓再去?推诿拖延。

马司业提笔在文书记档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曾元直接到手里过目一遍,使人收起。

案子审到这里,暂且告一段落。

马司业作势起身。

曾元直却在这时候伸手过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手掌长而有力,马司业肩膀晃动几下?,到底没能站起身来?。

“马司业,”曾元直问:“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去?国子学闹事?,继而参与其中,寻机利用,借以构陷包真宁的?这是偶然吗?”

说着,他?微微一笑:“还?是说,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都是故意在蒙蔽所有人的视听,借此掩饰隐藏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呢?”

方才在公堂之上,马司业其实只承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确让人去?收买学子,用以构陷包家父女,落井下?石。

但是在此之前,煽动起学生?们不满的,其实是丢到他?们院子里的纸团,乃至于超常发挥的,某个据说提前得到了试题的学子。

这一部分内容,马司业并没有承认。

那些事?情不是马司业做的。

因为?那些内容会引出的问题,是与他?想?要的结果相?违背的。

但是他?又知道那些学生?在筹谋什么,中途及时地参与其中。

“我?猜想?,或许马司业并不是半道才加入进去?的,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是策划者之一,国子学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外人想?得到消息比较困难,但对你来?说,却是轻而易举,是不是?”

“你知道有人要用舞弊案来?引爆国子学,甚至于舞弊这个消息,本身就是你透露给那个人的,只是你讨厌包学士和包家娘子了,是以你突发奇想?,其实完全可?以借助这个时机,给那父女俩一个教训,所以你出手了……”

马司业脸色顿变。

曾元直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顺势向前一送,落到了他?脖颈动脉上。

静静感受了几瞬后,他?眉头微动,莞尔一笑:“马司业,你怎么忽然间激动起来?了?”

同时,曾元直抬高声音,眼睛注视着的是马司业,问的却是卓如翰:“卓学士,请你如实的回?答我?,先?前的国子学入学考试,是否有人徇私舞弊,其中又是否有国子学高层的参与?!”

话音落地,堂内所有人脸色都有转瞬的变化?。

国子学发生?舞弊,本身就是大案了。

曾元直更是明言其中可?能牵扯到了国子学的高层……

须得知道,现在坐在这儿的两个国子学的官员,一个是从?四品司业,另一个是正五品博士——司业其实就是国子学的佐官!

如曾元直所言,马司业身后影影绰绰的还?站着一个人,现下?又说起涉案的国子学高层,指的只会是从?三品的国子学祭酒!

从?三品大员涉案,这可?就是大案中的大案了!

薛中道以手支颐,在侧旁听,意会到了曾元直为?何要遣散学子们和差役,只留下?在场几位要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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