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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才过?来,肯定是没吃东西的。

崔少尹笑?着将午后的事情说了。

太叔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们,一时?五味俱全,感慨万千。

他让人去取酒来:“不喝一杯,岂不是平白辜负了这一日?的肝胆相照?”

乔、崔二人俱都笑?着应了。

不多时?,侍从们送了酒菜过?来,拼成一桌,三人聚头在一起吃喝。

太叔洪说了自己一整日?的见闻:“杜太常说的还算是轻了,城外有些工坊,相隔十余里就能闻到臭气了,别说是土地,就连附近村子里的水井都臭了,用不得?了!”

在乡下地方,水是很珍贵的东西,若是遇上旱年,两个村子为争水而械斗都不足为奇。

崔少尹面露愁色,说:“既然如此,就要考虑让他们举村迁离了,坏掉水系很简单,想要让其恢复如初,可就难啦!”

太叔洪喝了口酒,轻舒口气:“慢慢来吧,路不都是人走出来的吗?”

乔翎也递了李九娘拟出来的汇总表过?去。

太叔洪大略上看了看,便点点头:“可用。”

乔翎心里边便有了底,知道自己当下选的这条路还算顺遂。

至少在太叔洪这个主官看起来,还算顺遂。

把酒共饮,闲话良久,终于散去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几人带着点醉意道别,各自归家?。

半道上乔翎倒是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了——要是从前,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神都城内的大街上,是得?叫京兆府开条子的。

再一想,现在都没有宵禁这回事了,还开什么条子呀!

马车辘辘向前,摇晃得?她有点难受,乔翎推开窗户,趴在窗边,带着一点醉意向外张望,也是透气。

时?辰虽然晚了,但摆摊的人还没有散去,甚至于可以说,热闹才刚刚开始。

路边的防风灯也已经亮起来了,明晃晃地装点着神都城的夜晚。

乔翎心想,这或多或少也算是我带来的一点好的影响,是吧?

转而又想,高皇帝可真是了不起啊!

我乔乔只是搞了几个小?小?的政策出来,但高皇帝可是真真切切地改变了整个世界呢!

马车到了越国?公府,她敏捷地跳下去,紧接着身体就晃了一晃——真的有点喝多了。

就在这档口,打旁边伸出来一只纤白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乔翎顺势看了过?去,正好望见了张玉映如玉石一般美丽剔透的脸孔。

张玉映单手扶着她,叫她把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同时?无奈道:“怎么喝了这么多呀?”

替她抚了抚略有些乱的鬓发之后,又絮絮着,不无幽怨地道:“从前都是吃完饭就回来了,再之后吃完饭过?一会儿再回来,现下可倒好,晚饭也不回来吃了,还醉成这个样子,外边的饭这么好吃吗?”

乔翎乖乖地靠着她,说:“因为最近有点忙嘛……”

夜风浮动,她嗅到了玉映身上的香味。

很奇妙的一种香味,像是脂粉混合了室内熏香之后的产物,难以用言语形容——好像好看的小?姐姐们,身上都有种香香的闻起来,很舒服的味道。

乔翎像只大猫一样挂在她身上,探头,嗅嗅嗅。

张玉映拿她没办法,轻叹口气,扶着这只醉猫往府里边走。

乔翎还不肯走,搂着她的肩膀回头张望:“我的东西还在车上——”

张玉映见状,便又扶着她回去,原以为是她带了什么京兆府的文书回来,没想到掀开车帘一瞧,却望见了两打纸钱。

她看得?一怔,转头去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心里边忽然间?一阵难过?:“娘子……”

乔翎伸手去提了那两提纸钱,这才开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叫:“玉映!”

因为那两打纸钱,张玉映原本是有些恻然的,听她这么有活力地叫自己的名字,那一点恻然便给夜风吹飞了。

她笑?着看了过?去:“怎么啦,娘子?”

乔翎稍有点大着舌头地说:“我真开心!”

张玉映有些不解:“哎?是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乔翎脸上醉意未散,两只手既圈住张玉映的手臂,还要提着那两打纸钱,瞧起来,实在是有些拥挤了。

她笑?眯眯道:“我来神都这一趟,虽然也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人,但是更多的,还是很好很好的人!”

张玉映好奇地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乔翎就说:“譬如说今天,我去李九娘那儿买了两打纸钱,打算去给姜迈烧,崔少尹一定是猜出来了,但是怕我难过?,他也不提,只是让我早点回家?,说京兆府那边的事情有他盯着……”

“我知道,他是想给我腾时?间?,才那么说的!”

张玉映由衷地道:“崔少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呀!”

乔翎听得?一歪头,有点不高兴地问她:“玉映,你?怎么不夸我呢?”

张玉映就像是哄小?朋友一样,温柔地又加了一句:“当然啦,这世间?再没有比我们娘子更善解人意,更可爱,更好的娘子啦!”

乔翎被哄好了,转而拉着她的手,真挚道:“我们玉映也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能到神都来遇见你?,跟你?做朋友,我好高兴的!”

俩人彼此吹着彩虹屁,气氛极其和睦地回到了正院那边,金子闻到味道,摇着尾巴开心地迎了出去。

乔翎就一只手搂着美人,分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小?狗:“金子,你?也是只可爱的小?狗!”

徐妈妈瞧了一眼,就叫去煮醒酒汤,视线在那两打纸钱上停留了几瞬,终于还是无声地错开了。

正院里谁也没问这事儿,就好像没看见似的。

乔翎乖乖地喝醒酒汤,乖乖地洗漱,乖乖地上床睡觉。

半夜时?分,她被梆子声惊醒了,喉咙发干,大概是睡前喝了酒的缘故。

乔翎没有惊动侍从,自己起身来倒了杯水喝进肚子里,视线瞥见摆在墙边上的那两打纸钱,倏然间?有种被惊醒了的感觉。

差点忘了,还有个正事没干呢!

昨天一整日?都没个空闲,明天天一亮,新的工作又会再度压下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乔翎啊乔翎,你?不能再懈怠下去了!

乔翎自己麻利地换了身衣裳,提上纸钱,没有叫任何人注意到,悄咪咪地溜出了门。

金子躺在自己的小?窝里睡觉,听见动静之后竖起了一只耳朵,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

乔翎朝它比了个手势: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