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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书元喃喃着,道理其实和判官笔的笔杆子异曲同工。

得七分韵味,三分才是塑形!

易书元暂时放下竹简,又把买来的折扇展开放到旁边。

随后易书元取出了抚尺玉惊,将之放在桌案一角,以镇杂念。

最后,易书元取出了剩下那一半乌木和刻刀。

肩头的灰勉在抚尺出现的那一刻就精神一振,一看到易书元拿出一半乌木和刻刀,顿时吓了一跳。

又来?

灰勉下意识抓紧了易书元的衣衫,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易书元感觉到肩膀上的细微动静,看向小貂笑了。

“你紧张什么?”

“哪有……这次我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好汉!”

灰勉输貂不输阵,还在嘴硬,它觉得跟在先生身边哪能这点阵仗都受不住!

易书元摇摇头看向乌木,也不知道灰勉在较什么劲。

似乎是因为有抚尺在,这一次的易书元心神汇聚于刀尖显得更加容易。

随着元气汇聚心如止水,易书元手中的刀也在剩下的一半乌木上落下,木屑点点而落,木纹寸寸浮现。

……

四月三十,县衙休沐日。

易书元在鸡鸣声中起了个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他就已经穿戴衣衫且洗漱完毕。

今天要和元江纸坊的人一起进山伐竹,开始造纸的第一步,易书元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微的亢奋之中。

仙法有时候始于缘起动念。

在易书元的眼中,从这一步开始,缘法已起,他就等于也在炼制自己的法宝的一部分了。

元江纸坊的院落那边,陈老汉正在一辆牛车前准备着。

本来这种基础工序的东西他用不着亲自出马,但毕竟易书元身份特殊,自己不去终究有些不放心,怕那易先生以为元江纸坊怠慢了他。

“爹,易先生会来么,会不会睡过头啊?”

牛车旁的一个汉子将一捆麻绳放到车上,看了看巷外的街道后询问着。

陈老汉瞪了小儿子一眼。

“就是他真的睡过了头,我们也得等他一等。”

元江纸坊造纸创造的收益,官府占大头,陈家只能占小头,原则上纸坊本就是朝廷产业,陈家人不过是有经营权罢了。

“你呀,向你兄长学着点,俗话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吏,像易先生这样有本事有地位的文吏,和他关系处好了,就算以后来几任新县令,咱也多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懂了吗?”

“哎,懂了!还是您想得深远!”

“嘿!”

陈老汉笑了笑正要说什么,不过很快发现蒙蒙亮的街头,正有一个身影在快步走来。

“瞧见没,人家易先生准时得很,用不着咱们操心!”

说完这句话,陈老汉就已经带着笑容朝着易书元迎了过去。

“易先生来得可真早啊,用过早膳没有?我们有包子,一会在路上一起简单吃点吧?”

“那易某就不客气了!”

易书元笑着拱手,他知道陈家人多少是因为他的身份才这么客气,但他会回报他们的。

易书元帮着陈家父子和两名帮工一起整理了一下工具,随后一行人就牵着牛车出发了。

纸坊的人显然早已经轻车熟路了,等一行人赶着牛车到达北侧城门口的时候,城门也差不多在这时候打开。

城内城外赶早的人左右分队,各自有序地进城或出城。

这是易书元第一次走北城门,也是第一次随着元江纸坊的人去阔南山的东北方山域。

月州人对于阔南山风景秀丽的印象大多在西南山域,那里有着崇山峻岭,有着各种山花奇草,更有一些景致出现在名流的诗词歌赋之中。

但其实阔南山的东北山域同样有不遑多让的景色,而最具有标志性的则是大片大片的竹林。

牛车在出门之后就一路向北,大半个时辰之后,牛车从一个山村外边路过。

顺着这村庄北侧的山道一直缓缓向上,前面人牵绳,后面人推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开阔的山岗上。

这一处山岗是一个面积相当大且较为平缓的地方,两侧相连的山头也不高,东西两侧的山头更是比这山岗还要矮一截。

而这山岗上一角有几间瓦房,除了瓦房附近的区域,山岗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光秃秃的整片外露岩层。

“易先生,这就是我们元江纸坊造纸头道工序的场地了,这纸平岗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纸坊的宝地啊,是整个阔南山最好的晒料场!”

陈老汉的话语带着骄傲和感慨,而易书元眼中所看到的山岗上,岩层表面的很多地方都晒着一堆堆原料。

“在这里晒足数月,受天地日月之光洗礼,原料方能产生蜕变啊!”

陈老汉说着,易书元心怀敬畏地点了点头,他能见到晒料场上一些原料呈现不同程度的发白。

“爹,你们来了?”

一个声音从那边的瓦房处传来,陈家大儿子和一个帮工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

陈老汉带着笑容介绍起来。

“这就是我的长子陈业平,业平,这位易先生,就是那一位和林大人一起助冤魂得以伸冤的易先生啊!”

那中年汉子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一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才赶快接近几步拱手行礼。

“易先生,我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先生放心,您的事情我们一定全力相助,您看这阔南山竹,多有灵气!”

说的灵气自然不会是修行人理解的那种。

但易书元回礼之后顺着陈业平的方向看山上成片成片的竹林,在风中带起一片片竹浪,也觉得很有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