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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台上,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

韩少陵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双手不自觉地发力,捏碎了面前的那段石栏。

漂亮利落的焰痕在空中停留了许久,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和愚蠢。

半晌,他极慢极慢地回转头,目光质疑,望向桑不近。

桑不近无辜地耸肩、摊手:“小妹向来很会给人惊喜。”

韩少陵极力压抑,但声线仍难免微微发颤:“那个人,到底是谁?”

桑不近笑着卖关子:“韩州王不必心急,大婚之时,喜帖上定会写明。”

谁也不会猜到,这个生了一双火翼的男人,竟是木系强者幽无命。

“这可真是!”没晕的那个白王女适时嚎了一嗓子,“我若是能找到会飞的天人做夫郎,哪还瞧得上凡夫俗子啊!这是什么火焰神君啊!”

秦无双脸上惊中带喜:“先、先祖有灵……”这怕是抱上了什么了不得的绝世大腿吧?!

韩少陵努力不屑地笑了笑,然后镇定地步下高台。

他步履匆忙,想要尽快传令,派人追截那个带翼的鸟人——此人不除,必成心腹大患。

奈何桑不近、云许舟还有秦家兄妹,竟是把他缠得死紧,捉着他问这问那,他脱身乏术,等到下了高台,来到宴席上伺机脱开身,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哪还寻得到什么翼人踪迹?

……

潇湘馆。

幽无命在韩都城中兜了一个大圈之后,遁入了这间妓馆的后院。

桑远远望着面前的情景,神色有些怔忡,以为梦回了东海龙女宫。

只见地面上放置着做工精致的假珊瑚、螺和贝,幽蓝幽蓝的假景之间,游弋着两排俏丽佳人,个个身穿银光闪烁的透明纱衣,身后背着五彩斑斓的贝扇,肘里挽着海藻般的丝绦,舞动起来,叫人好一阵眼花缭乱,以为误入了海底世界。

她们边唱边跳,悠悠绵绵的调子,配着叮叮咚咚的乐声,很有深海风情。

一名容色普通,气质却异常出众的女子早已等待多时。她迎向幽无命,恭敬颔首,禀道:“主君,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韩宫的消息。”

神色不见半丝俗媚。桑远远心想,这位必定就是潇湘馆主。

“嗯。”幽无命无所谓地点点头,带着桑远远走向一间普通的大瓦屋。

厚重的木门一关,立刻像是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光线也消失了。

幽无命弹出一缕明火,点燃了屋中的烛。

桑远远四下一看,只见摆设极为简洁,巨大的黑木书桌后放着一张宽大的太师椅,边上立着一方书架,架子上的书籍一看便是经年没人动过的。

正想说话,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有力的双臂环着她,他躬身凑到她的耳畔:“更衣。”

好像带着些暗示意味,又好像并没有。

她的心慌乱了一瞬,问道:“还要回韩宫去做坏事吗?”

“嗯。”他的声音和气息贴着她的颈侧,缓缓下移。

环在她身前的大掌干脆利落地解掉了她那件冰蓝色的蚕纱。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巨大的黑木书桌上。

额头碰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他一本正经地道:“当年林氏满门蒙冤而死,罪魁祸首左衡平却因为才能出众,被韩少陵轻易放过,如今已是韩州相国。姓左的得意太久,也差不多该死一死了。借这个机会,让林悠仪,哦,就是潇湘馆主,将人证物证带到韩少陵面前,当着诸国世子王女的面,唱出冤情。”

桑远远俏脸通红,捉住他乱动的手。

口中分明说着这么正经的事情,动作却丝毫也不正经。

他反手扣住她的双腕,继续说道:“左衡平防得紧呢,只有让那蚌女先行开路,再弄这么些贝壳,才好把林家的人和证据都送进去——但凡潇湘馆主送进去的东西,左衡平都会细查,在他查验蚌女之时,她会动用巫族血脉之力,告诉他但凡这些海鲜,都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么一点点细微影响,总归是做得到的。”

他的模样得意极了。

“等到了宴上,韩少陵回过神来,发现她们唱的是当初林氏灭门的冤案时,早已经来不及咯。你看,有那么多贵客在场,左衡平的坐次必定离韩少陵远得很,‘人证’上前挡住韩少陵之时,正好方便潇湘馆主直接行刺。到时候,证据也昭告天下了,左衡平也死了,韩少陵还没道理重罚,这样不就报仇咯?”

“然后呢?”她问。

她才不信幽无命是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就是无利不起早。

他开始对付她的中衣。

他像狐狸一样弯着眼睛,漆黑的双眸中流淌着暗色光芒:“然后我们趁乱做一点坏事。那边闹腾得厉害,韩少陵一定顾不上那么一点小小的乱子。”

他这般说着,已经开始对她做坏事了。

她被仰面摁倒在书桌上,冰冰凉凉的木头触到了她的背,她急道:“冷!”

“很快就不冷。”幽无命坏笑着,合身覆过去。

他的身后展开了光翼。

他撕掉了易容物,暗火映着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唇角勾起攻击性十足的笑容,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带着热度的幽暗花香味道向她袭来,她脑袋有些发昏,气息渐渐也乱了。

他随手扔掉了身上的衣裳,道:“小桑果,我知道你想我,想得狠。在这里,先凑合一下,嗯?反正也得换衣裳。”

这般说着话,气息已是极为不稳。

说着‘你想我’,但任谁都知道,他心中所想其实是‘我想你想得狠了’。

身上的温度迅速攀升,把她也染上了一层绯色。

她的乌发散在了黑木书桌上,皮肤白中透着淡淡一点红,更是引得人神魂浮动。

幽无命的气息已彻底紊乱,目中既有黑色深海,又有暗火灼灼。

他倾身而下,捉住她,将这书桌变成了欢乐场。

她的脊背和肘撞在书桌上,实木硌着她的骨头。

“幽无命,背好疼。”她抱怨道,“你欺负人!”

“小桑果,”他磨着牙,笑容坏入了骨髓,“今日就是故意欺负你。”

于是他当真把她欺负得更厉害。

她若不想被那木头硌着背,便只能像是藤攀着树一般,紧紧攀住他那极有力量的身躯。

幽无命的坏笑愈加得意。

有过一次经验之后,他渐渐找到了一点门路。

但凡情难自控了,他便停下动作,用嘴唇碰她的脸颊、额头和下巴,说上几句颠三倒四的情话。

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效果却极为显著——比起一动不敢动地讲冷笑话的纯新人时期,如今的他已有那么一点点花丛老手欺负小姑娘的样子了。

“小桑果,你真是要人命!”再一次停下来时,他恨恨地叹息。

他才是要人命。每每到了着紧关头,他一个急刹,害得她不上不下。

她忍无可忍,搂住了他的脑袋,扬起脸来,细细地吻他。

辗转间,吐气如兰:“幽无命,我喜欢你,比任何一刻都要喜欢,你的温度,你的味道,还有你的……”

她用肢体语言告诉了他未完的话。

幽无命愣了一瞬,黑眸转动半圈后,陡然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

情绪顷刻间彻底失控,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了狞笑,他死死箍住了她,爱意如灭顶巨浪,将二人淹没。

“小桑果,你自找的……”

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待他回过神时,怀中的人儿已紧闭起双眼,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心脏疯狂地跳动,极致的心满意足令他恨不得当下就死去。他紧紧拥着她,只想把一切都给她,同时把她嵌到自己的血肉中去。

一时间,他都分辨不出,究竟是谁欺负了谁。

……

两刻钟之后,二人终于换好了衣裳。

她倚着他,眸光软软,面颊红红。

幽无命眉眼间的骄傲根本压抑不住,他微仰着下巴,任她挽着他的臂弯,挑着眉,绷着唇角,极潇洒地从屋中走出来。

屋角一点残烬,焚掉了用过的衣裳和绸布。

他偷眼看她,见她眸光懒懒,深藏在眼底的那一团悲伤脆弱仿佛又淡了许多,不禁有些许自得,暗想:‘自从小桑果在桑州发现身世出了问题之后,情绪时常不稳,一直暗藏伤悲,动辄便掉眼泪,又哭又笑像个小疯子。方才与桑不近道别,人前装得开心,其实又悄悄红了眼眶,当我不知。呵,多亏有我,及时给了她这般极致的快乐,让她淡忘些忧伤。’

他再瞥她一眼,理直气壮地想道,‘日后更要多多帮助她才好。不错,不是我馋她,而是她需要我。’

桑远远偏头看他,见他那对漆黑的眼珠在缓缓转动,神色十分坚定,看起来仿佛很可靠的样子。

……

见到幽无命从屋中出来,潇湘馆主林悠仪迎上前,垂首道:“主君,收到消息了,戌时入宫。”

“嗯,放手去做。”幽无命走出两步,难得地侧了眸,微笑着,空渺地说道,“祝你好运。”

林悠仪重重一怔:“多谢主君。”

很快,幽无命带着桑远远,坐上了入宫的道具车。

他换上了黑衣,懒洋洋地曲着一边膝,坐在一只大贝壳里面,把她打横了抱在身上。

他攥着她的手,攥得她生疼。

“桑果,”他说,“那里环境太差,你又一直喊背痛,才会那般草草了事。”

她瞥他一眼,道:“嗯嗯。”

他缓缓转动眼珠,盯了她一会儿,见她仍有些失神,便得意地挑起唇角,把她更紧地揽进了怀里。

他垂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触了触她的唇。

她后知后觉,心尖微微一悸。

在那迷乱的时候,两个人头脑都有些不清醒,身体的本能盖过了一切,脑子里一片麻木,倒也觉得还好。反而是清醒的时候,视线相触、气息偶尔碰撞,都会慌乱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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