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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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窈窕:“是为了追求一个男人。”
黛比愣住,有些想象不出面前这个果断自信的女孩追求他人的画面,联系到自己,她怅然地说:“那你们一定很幸福。”
“不。”金窈窕笑着说,“我们分手了,是我提出来的。”
黛比一惊:“为什么?”
金窈窕以前很少对人提起自己的情感,但面对深陷困境的黛比,此时坦诚过往,才发现似乎并没有那么困难。那些埋在心底的情绪说出来后,似乎对她自己也是个治愈,她坦然地回答:“因为我累了,不被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黛比听得一慌,几乎以为对方看穿了什么,但随即又觉得这不可能。
她和金窈窕,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她渐渐冷静下来,好久以后,才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被爱呢?”
金窈窕笑着问:“为什么不可能?”
黛比轻声说:“我以为只要足够优秀,做得再优秀一点,就会被爱的。”
“黛比。”金窈窕算是知道她为什么把自己逼到那个下场了,这姑娘简直比当初的她还卑微,“有些时候,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
黛比怔了怔,惨然一笑:“是啊,你说得对,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
她看着金窈窕,有些难以理解:“可你不觉得难过吗?”
金窈窕把洗好的荠菜甩了甩,睨了她一眼:“有什么值得难过的,有些人可能天生就不适合拥有爱情,比如我。可你看,没有爱情,我过得比当初快乐多了。我有事业,有家人,有朋友,黛比,你看这颗菜。”
水灵灵的荠菜焯水处理之后,被下进滚沸的高汤里,很快就变得柔顺,被金窈窕捞出,盛在碗中。
金窈窕:“尝尝。是蔬菜,卡路里很低的。”
黛比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看着金窈窕,好一会儿才接过递来的叉子,插起一片柔软的菜叶,塞进口中。
跟她习惯的水煮蔬菜不同,舌尖是醇厚的高汤味道,从未尝过的新奇蔬菜气味特别极了,带着一点点非常浅淡的苦味。
却并不难吃,可能是处理得好,连那点轻微的苦味都仿佛成为了清爽的代名词,搭配着涮煮它的汤的鲜甜,叫她脑海中一瞬间就闪过了金窈窕说的那句——
“季节的味道。”
金窈窕:“怎么样?”
黛比点点头,眼眶里的泪水滑落,哽咽着说:“很香,我从没吃过。”
“你没吃过的还多着呢。”金窈窕笑着说,“我们国家光野菜就不知道有多少种,槐花、榆钱、香椿、蒲公英……春夏秋冬,雨季的蘑菇,从最东边的城市走到最西边的城市,很多食物的名字就连我都叫不出来。”
黛比怔怔地听着,烤箱里的糕点却在此时好了。
金窈窕拉着她去看,递给她一双隔热手套:“小心。”
黛比抽了抽鼻子,仔细地照着金窈窕的提醒,将里头滚烫的烤盘抽出来。
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热力的作用尚未褪去,饼还在滋滋作响着,表皮绽开用肉眼就能看出的酥脆分层。
盘子里的酥饼看外形有点普通,其实制作工序不该这么简单的,要是完全让金窈窕自己操作,光塑造花形的不同颜色的面皮就至少得准备五六种,只是今天多了个新手,为了让新手感受到做菜的趣味性,才一切从简,也没进行雕花步骤。
但酥饼的外形简陋,香气却一点也不简陋,外皮的奶香混合着内馅繁复的甜味,金窈窕拿铲子特地铲了一块黛比自己做的递过去:“尝尝吗?”
饼皮里有黄油,有碳水化合物,有浓郁的糖分。
放在平常,黛比绝对连碰都不会去碰。
但这是自己做的。
黛比接下来,隔着手套,感受到饼身的炙热,她轻轻吹了一会儿,小小地咬了一口。
咔嚓。
酥皮淅淅沥沥地顺着边缘掉落。
香气一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烫人的内馅已经尽数融化,从半固体的状态,变成了浓稠流淌的甜浆,坚果和红豆的甜,夹杂着花酱的精致,那是卡路里的味道。
却也叫人感到满足。
金窈窕此时说:“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减肥过,一天就吃一个苹果,后来觉得自己真傻,你知道为什么吗?”
黛比被烫得微微张着嘴,却没有停下咀嚼的动作,她摇摇头。
金窈窕弹了她脑门一下:“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放弃,是不是蠢货才会干的事情。”
黛比捂着被弹的脑门,听金窈窕这样说,却不知怎么联想到自己。
她做了那么多的心理辅导,但因为自己的身份,担心惹出麻烦,始终不敢透露自己情感上的遭遇。
她觉得神奇极了,在这个大洋彼岸的国家,怎么就遇到了一个仿佛能通晓自己内心的人呢?
不知道是因为感同身受,还是因为委屈,听完金窈窕的话,黛比捧着饼缓缓蹲下,哭得浑身发抖,停都停不下来。
离开纽约之前,男友告诉她,自己可能会在不久之后跟那个追求已久的富商政客的女儿结婚。
却又恳请她不要离开,告诉她自己并不喜欢结婚的对象,追求对方只是为了利益。
那么多年了,分分合合,黛比始终不敢承认男友可能也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爱自己。
她听对方的话,维持身材,拼命工作,一年出两张专辑,努力为属于双方的公司赚钱,期待着也许哪一天,对方就不再需要为了利益去和别人在一起。
蠢货啊……
但她再蠢,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金窈窕站在那,任由她哭,无需多问,也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
另一个烤箱里的酒仙鸡也到了时间,金窈窕打开烤箱,将那个硕大的烤盆端出来。
烤盆顶端覆的盖子揭开,锅里仍在沸腾,蒸汽如炸开的蘑菇云,带着充满冲击力的香气散得无处不在。
锅底原本只有一点点的汤汁如今已经被收得差不多了,提前烘过酒衣的鸡色泽漂亮地躺在被汤汁浸润得柔软弹糯的蹄筋上。
鸡汁流淌下来,底部铺垫的食材香气也通过烘烤浸进鸡肉里,酒在加热以后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水汽却被牢牢锁在烤盆内,乍一嗅,尽是湿润浓厚的鲜香。
金窈窕不知道这道菜按照菜谱里原本的做法做出来该是什么样的味道,她肯定不可能真的搞熊掌来,哪怕再爱做菜,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得遵守的,许多古籍里的菜谱流传至今的水土不服多半都因食材而起。
不过更换了材料以后,酒仙鸡的气味依旧让她觉得满意。
黛比好像哭够了,捧着饼靠近,看了眼烤盆里的鸡肉,嗅到香气,轻声问:“这就是你说的酒仙鸡?”
金窈窕嗯了一声:“想尝尝吗?”
这次倒是没有主动递。
黛比沉默片刻,却自己点了点头,金窈窕就拿叉子撕了一小片鸡腿肉递给她。
黛比的厌食很严重,即便当下,对食物的接受程度也很有限,更何况刚才还吃了几口金窈窕给的小酥饼,这会儿主动要来鸡肉,也有点不想吃。
但她仍旧坚定地将肉塞进了嘴里。
鸡皮上事先烘烤过的酒汁在烘烤过后,吸收了汤里的蒸汽和鸡肉渗出的汁水,变得又软又糯,厚厚一层,甜中带咸,让鸡皮都变得格外有质感。
鸡肉内部也被抹上了酒汁的酱料,内外兼并,将滋味也一并渗透进了鸡肉里,其实吃不出多少酒味,只隐隐约约尝到点酒的微香。可能是经过了烘烤,酒酱已经顺利转化成了另一种全新的状态,复杂而玄妙,除了鲜还是鲜。
黛比再没食欲,也为此时口中的鲜美而折服,她已经吃饱了,却忍不住看着锅里:“这就是,你们国家做菜的方式吗?”
她回忆着金窈窕此前处理这只鸡时简直可以称得上艺术的诸多步骤。
还有刚才自己跟着做饼时,那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
金窈窕自己叉了一块蹄筋出来吃,烘烤前的汤汁给的恰到好处,烤盆密封得也好,加热后汤汁化出的水气得以在小小的空间里反复循环,到了这会儿,汁水基本收干,只剩薄薄一层,高汤的鲜味全吃进了食材里。
蹄筋泡发的时候就放了酒,在高汤的作用下,酒味已经调节到了恰好的地步。搁置在顶端的鸡烘烤过程中不断有鸡汁流淌下来,渗透进底部的食材里,叫蹄筋尝起来软糯咸鲜,果然比其他做法都多了一层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