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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是晚辈,忍了还好。

若是忍不了,出言顶撞,后果必然更严重,不仅自己要背上“不敬长辈”的名声,就连瑜儿也会受连累,被人说“没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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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是做母亲的,而瑜儿又是她养大的。

闻人琬眼眶微红,一双素手,攥得发白。

墨画看着十分生气,他刚准备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那女长老,志得意满,不知何时,已然把目光转向了他。

“这位小公子,不知是哪家的?”

墨画一怔。

女长老不待墨画回答,便讥笑道:

“灵根低劣,依我看,必不是世家子弟,不只是哪里的野小子吧。”

她又把目光,转向闻人琬,叹道:

“这便是伱的不对了,修士修道,讲求法财侣地,这个‘侣’字,讲的就是志同道合的道友。”

“世家子弟,从小时候起,交什么样的朋友,就要严格筛选。”

“出身不显,身份不尊,血脉不贵,灵根不优,这样的人,是不值得,更是不配登堂入席的。”

“更何况,这孩子吃相比瑜儿还粗俗无礼,缺乏教养,你倒是真不怕,我堂堂上官家的嫡系,被这小子给带坏了?”

瑜儿虽听不大明白,但也知道,他的墨哥哥被人说坏话了,气得小脸发白。

闻人琬同样忍不住了。

自己的事,忍一忍便罢了。

可墨画是瑜儿的恩人。

瑜儿当初被劫走,是墨画救回来的,瑜儿噩梦缠身,更是全仰仗着墨画纾解。

闻人琬目光一冷,当即便道:“你……”

可没等她说出口,就发现墨画拽了拽她的衣袖。

闻人琬一怔,低头看去,就见墨画喝了口果酒,润了润嗓子,而后擦了擦嘴,缓缓站了起来。

闻人琬不知墨画要干什么。

墨画便一脸单纯,偷偷指着那个女长老,小声问闻人琬道:

“琬姨,这个凶巴巴的老太太是谁啊……”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单纯压低声音,又没有用神识遮掩。

在座的修士,各个修为不俗,哪里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凶巴巴的老太太……

众人的神情,立刻微妙了起来。

那女长老一愣,随后立马怒目圆睁。

她活到现在,两百多岁,从来只听人奉承她“倾国倾城”,“貌美如画”,“风姿绰约不减当年”……

她也自认,容貌不输于任何人。

可没想到,这个小鬼!

竟喊她“老太太”!

她指着墨画,厉声问道:“谁是凶巴巴的老太太?!”

她这凶巴巴一问,不言自明。

墨画似乎被吓了一跳,弱弱道:“琬姨喊你‘婶娘’,你不是老太太是什么?”

女长老两眼喷火。

闻人琬心里有些快意,但也有些哭笑不得,“她虽是婶娘,但也就比我大一百多岁,不至于喊老太太……”

墨画嘀咕道:“那我哪里知道,她脸上的粉涂太多了,跟墙一样厚,我哪里能看得出来……”

女长老差点把牙咬碎。

墨画又问闻人琬,“不喊老太太,那我喊……老阿姨?”

席间终于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快,又有人接二连三,低声笑了起来。

被笑声一激,这位沈家出身的女长老,终是怒不可遏,手掌一拍,将一桌碗碟,震得粉碎,菜肴汤汁流了一地。

墨画摇了摇头,一板一眼道:

“这位老阿姨,摔摔惯惯的,好没礼貌啊。”

“行止坐卧,饮食起居,要有礼仪。”

“不是说三岁就开始学了么,怎么有人都两百多岁了,还没学会呢?”

墨画又轻声嘀咕道,“你看,自己都没学好,还想着教别人……”

女长老擦着“白”粉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五官都开始扭曲。

良久之后,她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道:

“目无尊长!顾家真的是……什么样的小鬼,都能上桌了……你爹娘是谁?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若不说出来历,上官家,包括沈家,都不会放过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皱眉。

好歹是大族沈家出身,如今嫁入上官家,位列长老,心胸竟能如此狭窄,如此没有气度,跟一个小孩过不去,还当众出言威胁……

随后众人又看向墨画,神色有些担忧。

几个认识墨画的顾家长老,便站出来打圆场。

“小孩子,童言无忌,何必动气……”

顾红长老也敷衍道:

“年节将至,不宜大动肝火,毕竟是家宴,其乐融融才好,这孩子我之后会说他的……”

女长老却揪着不放,冷笑道:

“这小鬼,不是你们顾家的人吧?”

众长老一怔,面面相觑。

墨画当然不是顾家的人。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没办法说谎。

女长老便冷声道:“那这小鬼,为何会参加你顾家的家宴,还敢对我出言不逊?你们顾家,最好给我个说法!”

这话就难听了。

顾家长老纷纷面色不善。

之前劝你,是给沈家,还有上官家面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如此不知分寸,嚣张跋扈,那就是不把顾家看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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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虽不如沈家,但也并非一般的小家族,岂是这么容易被人拿捏的?

气氛正有些僵持之时,墨画这才取出一枚木匣,缓缓放在桌上,脆声道:

“我是来送礼的!”

女长老向下一瞥,见墨画的木匣中,只放了一幅简陋的字,普普通通,不曾装裱,也无华贵的气息,便讥笑道:

“没点出息,什么破字画都拿来送,也不觉得丢……”

旁边一个年老的上官长老,却神色大变,立马呵斥她道:

“闭嘴!”

而高台之上,上官家主和顾家主,竟也缓缓站起身来。

女长老神色茫然,不明所以。

上官家一位长老,眉头紧皱,看了眼字,目光渐渐不可思议。而后看向墨画,语气不自觉敬重了许多,“小兄弟,这副字是……”

墨画道:“是荀老先生,让我送来的!”

荀老先生?

众人面面相觑。

便有几个资历很老的长老,心中一颤,压低声道:“太虚门的荀老祖。”

“这幅字是……老祖手迹。”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向墨画时,更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太虚门老祖,竟让这小修士来送礼?

这小修士何德何能……竟能代老祖送礼?

他与太虚门的荀老祖,又有什么关系?

一众修士,心中震动。

墨画身边的闻人琬有些错愕。

她还怕他在宗门受欺负,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连老祖,都替这孩子撑腰了……

顾长怀更是有些失神。

他知道墨画在太虚门混得好,但也没想到,他竟能混得这么好。

那位墨画口中,教他阵法的荀老先生,竟然是洞虚老祖……

气氛一时凝滞,场间鸦雀无声。

便在这时,人影一晃,上官策和顾守言已经到了墨画身边,看向了匣中的字:

福缘深厚。

两人神色错愕,心中微惊。

“福缘深厚?”

“太虚门的荀老祖,为何题了这四个字?又有何深意?”

两人一时思绪万千,不过面上都是平静如水,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多问。

顾守言对着字,行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前辈赐字。”

而后便看向墨画,刚硬的面容上,微微笑了一笑,“收好吧,小孩子长身体,多吃点。”

墨画微怔,而后眼含笑意,礼貌道:

“谢谢家主!”

之后上官策和顾守言都不再说什么。

宴席也正常进行。

不过再上菜的时候,顾守言便吩咐人道:

“加个上座。”

众人神情有些古怪,但也觉得理所当然。

于是上座之间,便临时加了个座次。

这是对荀老先生的敬重。

不过,毕竟不是老祖亲临,所以也不至于排首座。

所以这个座次,仅次于两个家主,但在一般上座之上,算是“上上座”。

顾守言道:“小兄弟,请。”

墨画目光一喜,拽了拽闻人琬的衣袖,“琬姨。”

闻人琬一怔,而后有些拘谨地起身。

墨画又拉着瑜儿的小手,三个人堂而皇之地走到高台之下,坐到了“上上座”的桌次上。

上上座。

这是荀老先生的排面。

墨画知道,自己这是狐假虎威,沾了荀老先生的光。

不过荀老先生既然送了自己这幅字,这些事,估计他老人家也心中有数,墨画也就不客气了。

上上座的灵膳,比下面的更好一些。

而这下更没人敢管他了,墨画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瑜儿得了墨画的“纵容”,原本受怕的眼眸中,渐渐有了光彩,神情也没了胆怯,理直气壮地跟着墨画大吃大喝起来。

闻人琬看着两个孩子,目光既是欣慰,又有感激。

而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绿衣女长老,现在的座次,反而在墨画下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画,坐在她头顶的位置上,旁若无人,大吃大喝,气得浑身乱颤,面容扭曲,脸上涂的脂粉,簌簌往下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