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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殿前,血迹遍布的小广场间。

一场围猎正在进行。

四个金丹,两个筑基巅峰联手,猎杀着一只浑身被血气包裹,身躯有两人高,四肢着地,畸形而强大的怪物。

这怪物的实力,的确异常强大,身形怪异,因四肢扭曲,动作又往往出人意表,攻杀之间化作道道血影,防不胜防。

好在围剿它的修士足够多,而且,众人也听从了墨画的吩咐,只消耗,不恋战,也不贪功。

以守为主,以攻为辅,以困为首要目的。

这个战术,肖典司一开始也不曾在意。

他只想着速战速决,趁机将这怪物杀了,取出它腹中的鱼骨令牌。

但与这怪物交手数个回合后,他便熄了这个念头。

墨画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基本全是对的。

这怪物的确只可消耗,根本杀不了。

别说谢流了,就是他的癸水剑气,砍在这怪物身上,也破不了那鳞甲分毫。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肖典司瞳孔微震,而后按捺下心中的惊诧,老老实实执行墨画的计划。

不光肖典司,顾长怀的风刃,夏典司的冰剑,同样伤不了这怪物。

不过他们知道墨画向来都是有的放矢,因此心中也大概有数。

众人又围杀了一阵。

场地之间,刀光剑气飞纵,风刃法术飞舞,修士身影和怪物血影来回交织,战况激烈。

墨画觉得精彩,看得也十分入神。

如此交战百余回合,四个金丹,仍旧破不了这怪物的鳞甲。

但这怪物身上的血气,也的确在被快速消耗。

很快,在众人联手之下,怪物身上的血气,就变得越来越淡薄,它的行动,也渐渐迟缓。

这怪物立马便意识到了什么。

它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精光之中,似乎蕴藏着一些凶狠但慌乱的情绪。

墨画见状一怔。

这只怪物……似乎还有一丝理智残存?

它并非完全在依照本能行事?

墨画想起了之前,这怪物趁着众人乱战之际,偷偷跑到庙门处,吞了守门妖像上的鱼骨令牌,关上了大门,而后又逃走了的事……

“有点问题……”

墨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而场间,周身血气几乎淡若无物,这怪物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它猛然嘶吼一声,身上龙鳞化作倒刺,整个身子,也化作一团血影,向肖天全的方向冲去。

它想择路逃跑。

围攻的几人中,肖天全实力最弱。

这怪物心里清楚,因此也从最弱的肖天全处下手。

肖天全也果然拦不住这怪物,只一交手,便被撞退数丈之远,以剑拄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包围网,自然就漏了一个缺口。

但墨画事先都筹备好了,自然不可能让它逃掉。

地面的阵法展开,顾长怀和夏典司他们,也催动了手里困敌用的灵锁。

一道道锁链,缠住了这怪物的身躯。

顾长怀封堵住位置,不让这怪物逃遁。

其他人也纷纷出手,阵法、灵器和修士互相配合,制成一张大网,将这怪物牢牢困在夜叉殿外的广场中间。

这怪物气急败坏,左奔右突,但又根本无可奈何。

血气是它的命脉,也是它的动力之源。

血气受损,它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众人再刀剑法术齐出,不出一炷香,这怪物身上的血气便被彻底消耗殆尽。

它的身形越来越慢,最后缓缓倒在了地上,再无行动之力。

即便如此,众人也并未放松警惕。

这是墨画反复交代的。

怪物倒地,也一定要谨慎,提防它诈死。

虽说这怪物血气耗尽,便动弹不得,未必还能诈死,但这个好习惯,一定要养成。

夏典司以短剑戒备,其他人也围在四周。

顾长怀则上前,用道廷司的缚灵锁,将这怪物的四肢全部缠住,确保它动弹不得。

而这怪物也的确一点动静没有,仿佛彻底成了一摊血肉傀儡。

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谢流问道。

肖典司道:“它周身覆着鳞片,刀剑不侵,既然如此,便以长剑刺入它口中,通过喉咙,探入腹部,绞碎它的内脏,让其彻底毙命。再想办法,剥开它的鳞片,剖开肚皮,取出那枚鱼骨令牌。”

它是道廷司典司,用的酷刑不少,杀人的方法也是多样。

众人虽觉得有些残酷,但此时似乎也只能这么办。

墨画却突然道:“等等。”

肖典司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墨画,“小公子,怎么了?”

墨画摸着下巴,端详着这怪物的面容,轻声嘀咕道:

“这个怪物,会不会就是……那个巫先生?”

“巫先生?”

场间众人皆是一惊,但也有人困惑,不知巫先生是谁。

墨画指着水阎罗道,“他知道。”

巫先生……

水阎罗神色震动,一时也有些难以置信,他盯着这怪物看了几眼,越看越是心惊,便寒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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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先生……是这龙王庙的主事人,是神主的巫祝,每次我送祭品过来,献给神主,都是由巫先生负责主持祭典。”

神主?

顾长怀皱眉。

夏典司的神情也有些不解。

他们基本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邪神的爪牙,或许记在道廷司的名目上。

但隐匿在深处,不可见,不可闻,不可知,不可名状的邪神,却不存在于他们的修道认知中。

即便是水阎罗自己,他知道“神主”,但也未必知道,神主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修神道者,皆肉眼凡胎,不见神明本相。

“神主是什么?”顾长怀问道。

水阎罗神色肃然,冷声道:“尔等庸人,岂知我神主的伟岸,怎配讼我神主的名号?”

“行了,”夏典司皱眉,“神神叨叨的……”

在她眼里,这水阎罗不仅是个该死的罪修,还是个信神的疯子。

这类人,心性多癫狂,也难怪他能犯下那么多杀孽。

至于他信奉的所谓的“神主”,谁知是何方野神邪物。

存不存在都不好说。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夏典司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被铁链锁着,一动不动的怪物,沉吟片刻道:

“如果他真是那个巫先生,必然知道一些内情,若绞了他的内脏,剖了他的肚子,取出鱼骨令牌,那他必然就一命呜呼了……”

“这庙里有些诡异,还是暂且先留他一命,问个清楚比较好。”

墨画点了点头,“确实……”

这个巫先生,应该还有用。

他若死了,自己上哪找祭坛去。

肖典司有些顾虑:“即便这怪物,真是巫先生,可他这幅模样,不人不鬼的,神智也无,怎么问?”

墨画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道:“给它放血。”

“放血?”

“嗯,”墨画点头,“它变成这副模样,肯定跟它体内的血有关……”

而且,这血很可能是龙血……

“若是如此,将它体内的血放完,它没了外邪的血液污染神魂,说不定能恢复一些理智……”

“若是放血放死了呢?”肖典司问道。

墨画遗憾道:“那就算他倒霉吧,我们心意到了,若救不了他,就是他运气太背了,也怪不得我们。”

“若是放血放死了,那就正好,我们剖开他的肚皮,取出鱼骨令牌,也不耽误。”

肖典司琢磨了一下,点头道:“好。”

只是这怪物,一身鳞甲覆体,想放血也没那么容易。

肖典司找了半天,才从这怪物隐蔽的腋下,找到了一处鳞甲薄弱的地方,而后费了一番功夫,以长剑刺破它的腋下。

伤口处血水浓稠,但却并未流出。

肖典司沉声道:“它吃了太多人肉,血太脏太稠了,几乎和肉融在了一起,破了鳞甲,血也流不出来。”

“有点难办了……”

墨画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忽然记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一招很久没用的“绝学”。

汲血术。

这还是很早很早之前,在通仙城的时候,小师姐亲手送给自己的。

自己猎杀妖兽,汲取妖血,调配灵墨,自给自足,靠的就是这手“汲血术”。

墨画撸了撸袖子,“我来吧!”

然后他就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用手掌贴着怪物的腋下,催动神念,将怪物体内的血液向外牵引。

这怪物的血很厚,很稠,比一般妖血要浓得多。

但墨画的神念,却早已今非昔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比之前强了太多。

因此小小汲血术,用得还是挺轻松的。

怪物身上的深色脓血,在墨画神念的牵引下,一点点流出体外。

众人见状都有些诧异。

夏典司忍不住道:“墨画,你怎么什么都会?”

“嗯嗯,”墨画点头道,“我是散修出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是要什么都学一点的,这样将来才有饭吃。”

夏典司:“……”

你一个太虚门弟子,阵法天才,顾家的小贵客,需要学这种东西来“混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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